“成了?那什么时候动手?明天吗,还是今晚?”苏幼蓉有些沉不住气,问得又快又急。
卢忠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没深问,摇头答道:
“没那么快,恐怕还得有半个月才会动手。”
“啊?干嘛要等那么久?”苏幼蓉深感失望。
秦博在旁边长叹一口气,把话接过去:
“汉人心眼就是多,皇帝就更是如此,咱们这位陛下说了,既然箭已经射了出去,就让它再多飞一会儿,又能如何。
厉害,厉害,同样的事情若发生在草原上,直接领兵挨个儿抓人就是了,哪儿有这么多弯弯绕。”
“圣上这是要看看这些书,还能流传到什么人手里,打算来个连锅端?”周秦川若有所思地问道。
原本的金刀案,仅凭卢忠一面之词,这位圣上就开始拿人拷问。
这回更多了秦博的证词,和他们造的物证,周秦川想当然地以为,景泰帝更应当雷厉风行地开始大动干戈,所以白日里他一直安慰苏幼蓉,让她安心,灭家大仇很快就能报回来。
这些日子周秦川早从苏幼蓉嘴里将王骥是她一家大仇人的事给挖了出来。
没想到居然如此沉得住气,看来他有些小瞧了这个景泰帝,连让箭再多飞一会儿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当真了得,这与姜文那部电影——让子弹飞的意思,岂不是一样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卢忠钦佩地看着周秦川答道。
这小子还真是厉害,仅从只言片语里,就能揣摩出圣上的心思。
“不过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听了我的禀报和大王子的证言,确认我俩没有欺瞒于他后,陛下勃然大怒,本待我俩一走,就要前去拿人。
看了我献上去的那本书后,不但说了让弓箭飞的话,还改了主意,说是要等半个月后再动手,那样更把稳些。”
卢忠这回钦佩的,是苏幼蓉,要不是凭这小娘子以假乱真的手艺,把一本崭新的手抄书做成古本,能让王骥那家伙上钩么。
更绝的是,还能让书中某页纸张,在沾上水后显出莲花弥勒的图案来。
这个主意是周秦川出的,不过图案嘛,他们明智地没有说话,而是卢忠定的。
他作为锦衣卫镇抚使,虽然有职无权,但这些机密之事,大部分还是知晓的。
始作俑者周秦川记得很清楚,板升城里的那些白莲教徒,念经朝拜,拜的大多就是这样一幅画。
白莲教徒大多不识字,经书对他们没用,在中原之时,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立塑像,因此在布匹纸张上作画朝拜,就成了白莲教不成文的传统。
这个习俗随着白莲教北迁塞外,自然也被带到了草原,周秦川甚至怀疑,在后世青藏蒙一带颇为盛行的唐卡,是不是就是此时传下去的。
有了这些书,有了这些能显形的,整个大明最为忌惮,也绝不容忍的教派——白莲教的象征,王骥他们一伙不但洗不清,而且还没人敢出来说情。
没错,这就是周秦川在金刀一案上加的猛料,既然南宫守备王骥喜欢收集字画墨砚、古本书籍,那就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