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向来有些冷清的金乡码头突然涌入了大批人马,一时间旌旗遍地,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尽管杭后不愿叨扰地方,但以銮驾的规模和阵仗,还是惊动了济宁知州,当下全州大小官吏,鞍前马后地为其效劳。
提供驻地、搜罗船只、警戒护卫等等事宜,不用杭后这边的人出面,自有当地官吏安排。
在济宁耽搁了三日之后,总算集齐了大队人马所需的船只,为了保障皇后娘娘銮驾的安全,济宁官府特意征用了离州府有些偏远,平时人丁不多的金乡码头。
同时禁止闲杂人等出入,将金乡码头弄得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尽管杭后不太喜欢这种叨扰地方、如临大敌的架势,但一想到之前小济被人行刺,走丢两年之久就不寒而栗,因此并没有拂了当地官府的好意。
一行人在铁桶一般的阵势下,乘着马车,缓缓来到码头。
“吁……”
赶车侍卫一声吆喝,拉紧手中缰绳,马车稳稳停住,门帘儿被人从里掀开,一道小小身影从车厢里蹿了下来。
“济儿,你怎如此顽皮,小心崴了脚。”有女声从车厢之中传出。
“不碍事的,娘亲,马我都骑得,何况是马车,我想早些见识一下大船,还没坐过呢。”
小济满不在意地答道,一抬头,正好看见换了身漂亮甲胄,化身护卫,正站在他面前的周秦川。
“兄……”小济顺嘴就要喊出他早已叫惯了的称呼,却见周秦川微微摇头,不由省起之前大人们同他的交待,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娘亲和二舅说的话还得考虑考虑,兄长可是再三强调,今后除非只有他二人,最多再加上幼蓉姐和秦琪姐姐,万不可在有他人在场的前提下再叫他‘兄长’。
既然如此,就乖乖听话好了。
小济冲周秦川眨眨眼,见兄长报之以微笑,嘴角微翘,小大人似的背起双手,踱到河堤边,看着紧临河岸的那艘双层画舫感叹,“好大的船啊,真好看。”
周秦川在他背后也同样看向画舫,说起来他和小济一样没什么见识,初见这类船只的时候,一样觉得惊艳。
这些船不少分为两层,除了描金走银的装饰外,有独立的房间和窗、门,与后世的客轮相比,除了规模小一些,区别并不大。
但苏幼蓉不一样,她长于江南,见识不少,自是知晓运河北段因为水浅,无法通行大船,如此两层的画舫,在应天府一带根本拿不出手。
长江下段的水道既深且广,三四层的大船比比皆是,船上的豪奢程度与后世相比也不遑多让。听得周秦川咋舌不已,直叹自己小觑了古人。
杭允贤在雁儿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她其实也很想同小济一般撒撒欢,只是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可人前失仪,眼下有这许多军兵,哪能容许她放肆。
听到小济说自己没坐过船,感叹眼前船只好看,杭允贤心下黯然,这孩子仍旧想不起之前的点点滴滴,他怎么会没有坐过船,三年前来泰安省亲,横渡济水可是坐过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