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仰望着星光黯淡的天空,嘴角干粮的碎屑随着牙齿的嚼动不断的落下。“天遁术,地遁术,人遁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还要我们赶赴南阳,而不是用天遁术送我过去。”
“原来,你已经,命不久矣了啊……”张半仙冰冷的笑着,这笑容不带一点的温度,冷寒无比。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以后,天空中即将有一颗星辰陨落,那个时候,也是他这颗黯淡的星辰升上天际的时刻。
“甘兴,你害怕么?”黄忠站在城头上,手中的长刀正在一方大石上摩擦着,点点的石粉随着刀身的一上一下,飞扬散落。刀身那些红色的血沁,也在渐渐的淡去,但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却又顽固的残留了下来。
这柄刀跟随了黄忠许多年,是一柄好刀,在过去更是斩杀了不知道多少的山贼盗寇。但哪一次,都没有现在这一次杀得多,多到黄忠都觉得刀口要崩坏,可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错觉的程度。这不是害怕,更不是厌烦,黄忠深知这只是自己的一点细微的念头罢了。就算手中的长刀真正的杀人杀到崩出刀口,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迟滞,这是一名为将者的自觉。
但甘兴不同,所以他问,他问甘兴会不会害怕。
“不怕。我为什么要怕?”甘兴淡淡的回答道。数日来的生死之战当中,甘兴已经有了一种蜕变,昔日的那些显露于外表的锋芒与锐利,已经完全的敛去,深藏。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以前甘兴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刀,现在则是一柄锋芒内敛的刀。两者都能够杀人,可是终究而言,后者更危险,也更加的可怕。
他正在往右手手掌上绑缚一条布带,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最后打上了一个结。手掌一张一合,紧握又松开,甘兴不断感知着手掌的触觉,过了一会儿,他才满意的点着头,伸手拔出了面前插在城墙缝隙中的刀。
这是在多日来的战斗中他找到的一种小窍门,只要往手掌上缠绕这样的一层布条,在杀人的时候,即使手掌与刀柄染上鲜血,有布条在长刀都不会滑手,使手掌能够紧紧的抓住长刀。
做完这战前的准备,甘兴抬头,继续说道:“怕会死,不怕也会死。那我还是不怕好了,反正终究在战场上,不怕的人更能够活下来。”
黄忠磨刀的动作一顿,嘴角多出了一丝笑意。他抽刀,把长刀举起来,借着城头亮起的火把的光芒,细细的看着刀刃。他又伸出手指,指头轻抚在刀刃上,缓缓的在上面移动着,冰冷的触觉没有半刻延误的沁入黄忠的心中,他身上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兴奋的颤动。
“我们走吧。”黄忠收刀,向着城下走去。
在他的身后,甘兴默默的跟了上去,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越聚越多,所有士兵都沉默着,跟随着黄忠。他们眼中的光芒在晦暗不明的闪烁着,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南阳城的北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支骑兵偷偷的出了城门,朝着远处的黄巾军大营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