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啊。”曹操轻轻的叹息着,傍晚时候的洛阳城头十分的冷,风刮动着,哪怕穿着着厚实的衣服,也仍旧可以感受到那一分寒冷。
春日的夕阳昏黄,照射在身上,也只有极淡的暖意。它将曹操的影子拉长,在有些斑驳的城砖上映照出来,这影子显得落寞而孤独。
有些道路注定是孤独的,曹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明白了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走的是不是一条孤独的道路。但是值得不是么?有些路,哪怕是孤独,哪怕脚下没有路,却还是必须要去走上一走的。
康庄大道?
曾经是的,曹操自认为自己少年得意,举孝廉步入洛阳城中,就成为北部都尉,铁面无私,因为鞭挞十常侍其中一人之叔名闻洛阳城。又之后跟随大军镇压黄巾之乱,以实打实的军功成为西园八校尉其中之一,掌握西园的一部分军力。
何不得意?春风得意也。然而曹操并不如意,换作是去年的春天,他能够得到现在的成就,站在洛阳城的城墙上头遥望着城内的洛阳城诸景,哪怕春风寒冷刺骨,他也会觉得温暖舒适,止不住的骄满意得。
他现在站在这里,穿着一身戎装,腰佩青釭,却没有感受到自己心中半分的欣喜之情。就在他眼前,即将发生的事情,明明自己努力的想要去阻止,却依旧不能够阻止成功,并且眼见它即将坠入深渊,这种感受,时时刻刻都在曹操的脑中盘旋不定,让他昼夜难安。
现在洛阳城中的局势,曹操看得极其的清楚,只不过别人却不同。或者说,有的人能够看清,却被自身的处境,即将拿取到的东西而蒙蔽了。每个人都有所求,都有所顾忌,于是凉州董卓在这个时候出现,成为两方平衡中间的一颗秤砣,不管是谁得到他,都能够立刻将另一方打压下去,将其打入深渊。
只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曹操十分清楚,朝廷势衰,只要有野心之人,看见汉室的衰弱,都会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尤其是凉州的虎狼之师,至少曹操是曾经见过董卓的,其霸道蛮横,根本不是现在朝中现在的这些人可以应付得了的。
他有一种野性,一种类似于猛兽的野性,也可以说是狼性。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董卓就会暂时压抑下来,表面上臣服,可只要露出一点虚弱,被他看到弱点,那么就会突然扑上来,将你给啃噬殆尽。
这种人怎么能够入京?更何况,是带军入京。
看着脚下的洛阳城,哪怕经历过了诸多风雨,洛阳城依旧是洛阳城,在他的眼中,带着一种迷人的气质。当初初进洛阳城的时候,曹操也在城外看了很久,洛阳城的城墙,在他心间留下了痕迹。
同样的,哪怕是在洛阳城待了这么久,每一次站在城墙上头看着洛阳城的时候,那一种曾经浮现的心绪,又会再度浮现。这就是他要守护的地方啊,不仅仅是洛阳城,还有整个帝国,即使他现在仅仅是一名手中权力并不大的校尉,但是同样有能力,于是曹操毫不犹豫。
有些时候,没有路,只要有人去走,走的人多了那就是一条路。曹操觉得自己并不孤独,至少在他之前,也有人这样走过,至少在他身后,也会有人同样做这选择。
这是我的国,生我养我之国,因此不论如何,曹操都不会犹豫自己应该要去做什么。他不畏惧,人之所以畏惧大概是对于未知的茫然,对于结果的担忧,而他,只需要去做了就好。
嘿嘿的笑了起来,摘下头盔,将头盔捧在手中。另一只手摸了摸脸,热气沁在手心上,换成是其他的人现在也应该脸红了。但他曹孟德就是脸皮厚,脸皮厚脸红来得慢,又或者根本没有,因此他现在手心感受到的热气绝对不是因为脸红来的。
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不去做的什么都没有,只要做了,那么就能。哪怕是不能,他也要去做,一次一次的选择去做,总有一次能够成功的。失败其实并不可怕啊,可怕的是你失败了,就畏惧了,或者从一开始就畏惧了,没有选择开始,也没有选择继续。
哪怕是蠢货,做一件事,做得多了,失败得多了,他也就成功了。曹操自认自己并不是蠢货没有那么傻,更何况从出仕以来,他没有挫败过一次。直到最近挫败了一次又一次,却并没有多余的想法,来不及愤怒也来不及思考后果,他只知道自己如果不去做,会是怎样的悔恨。
够了。
没有什么不够的,太多的事情不需要理由,只知道自己想要去做就好了。自己觉得值得,那就没有什么不行。
曹操转过身去,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男人。“来了?”他出声说道。
“来了。”面具之下的七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他穿着十分的简单,一身平民百姓的打扮,看上去几乎与城下城门处往来进出的百姓们一模一样。不仅是装扮,就连气质都是一样,让人根本难以分辨。
曹操敢说,如果对方混在人群当中,在他不知道对方存在的情况之下,都会将其错漏过去。再配上七杀这种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出现在别人背后的本事,要是在夜晚刺杀,几乎没有人能够防备。
他并非在战时,因此对于周围的警戒并没有那么高,更别说今日是曹操轮值城墙,能够登上城墙的梯道都被他手下的西园士兵把持住了。没有人能够在这时候无声无息的靠近他,就是七杀也不行,这些士兵并不是泥木塑造的,闯过他们绝对不可能不发出响动。更别说洛阳城的城墙之高,那是很难用什么手段从城下攀爬上来的,就算真的有特别的手段,但现在还未入夜,谁爬城墙,那就等于是靶子,找死而已。
七杀之所以能够上来,那是因为他早有吩咐,否则,曹孟德的背后,也不是随意露给什么人,让什么人站在他的身后的。
他轻轻的挑了挑眉头,他只和这七杀见过两面,之前一面是在钜鹿之战开始之前,现在则是第二次。第一次之时七杀说话的声音十分粗糙生硬,就像是从嗓子眼里面扣出来的,让人听这觉得十分的刺耳,现在这声音则没有那么刺耳了但仔细想想也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受了风寒之后不管是谁声音都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