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段的官道上,依旧繁忙,每天有大量的牛车,马车驶近驶出,提供着洛阳城里面平民百姓,以及官员商贾生活所必须要的一切。这是皇帝驾崩之后,也不能够影响到的。
人活着,要吃饭,吃喝拉撒睡,不管谁死了,怎么样起的,都是没有办法阻止人来做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却一直在重复的事情的。
李儒与刘协所在的马车混在这车水马龙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出奇,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一眼望过去,与之相同的马车都有好几辆,也不会有人去在意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想要来探究一番。
李儒半掀起了车帘,对着驾车的斥候道:“直接顺着官道往西行。”
那车夫也不回答,只是沉默,按照李儒的命令而行。
放下帘子来,李儒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车夫的行为毫不在意。这是早先他便吩咐车夫这样子行事的,他深知要想躲过追查,最简单的是融入其他人里面,当成里面普通的一员。
向西行去。
看着对面坐着的刘协,李儒知道,有刘协在,接下来的一切也会好办得许多。他的岳父,现在应该在往洛阳赶来的路上,他只要一路往西,很快便可以遇上。
到时候,不管想进想退,想要做些什么,他们都有得选择了。因为手中的皇子协,不说别的,单说他的身份,身体中流淌的血脉,这两点已经足够使他们拥有极大的本钱了。
皇子,皇子,只要有足够的权力,有人在后面充当推手,又岂知,他没有坐上皇帝把握的那一天?
傀儡皇帝,自秦起至今也不少见,区别只是看那皇帝合作不合作罢了。合作还好,至少他还可以享受该有的荣华富贵。不合作?那换一个便是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一个流有皇室血脉的少年,那可不是什么难事。
突兀的,不知道为什么,接触到李儒的目光的刘协,竟感觉更冷了。
另一边,洛阳城东城门处,一辆马车正在飞快的往前行驶着。驾车的车夫不断的挥动马鞭,打在了拉车的马的后臀上,使马加快前行的速度。
可不管怎么加快,马车至始至终都只是马车,与后方追兵的速度非但没有拉开,反而更近了一些。
“哼?还想跑?”骑着战马的将军,眼中闪烁着寒光。
他怎么可能让猎物逃跑?让猎物跑了,他这个猎人,又怎么能够讨得决定他荣华富贵的人的欢心?
双腿紧紧的夹住马腹,他拿起弓来,又抽出一枝箭,搭箭上弓,箭头指着不远处拉着马车的战马。
他可是记得的,皇后娘娘在交待他的,是死活不论,只要不被皇子协逃掉就可以。这一箭下去那马吃痛后,肯定会癫狂,速度变快了的同时,拉着的马车车厢必然会出现或大或小的问题。
马车里面的人,是生是死,他可管不了。他能管的,只有这一箭的落处而已。
“咻。”
羽箭射出,正中拉着马车的马匹的后臀,箭头深深深的刺入了进去。那马匹立刻长长的嘶鸣了一声,眼睛里面充斥着一片血红,疯狂的朝前奔跑。
不管行人,不管对面的马车,也不管地势的高低起伏,拉车的马完全陷进了疯狂的状态当中。
官道上的行人,纷纷惊叫了起来,连忙躲开,让出了一条供这辆疯狂的马车疾驰过去的道路。在马车过去了之后,他们又看见了紧随其后的军队,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兵追击的将军默不作声,又从背后箭囊里面抽出一枝羽箭来,朝着那马匹射去。不管跑得再快,他的座下战马都是能够跟着,不被甩开的。
那么事情变得十分简单了,它越跑,他就射,一直射箭。直到拉车的马再跑不动,血流尽了,或者马车整辆车侧翻了为止。
终于,在离开洛阳城一里之后,他们追抢了马车。只不过这时候马车车厢已经侧翻在地了,拉车的马匹在更远处,躺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依稀身下汇聚了一片血泊。
“把人都给我带出来。”将军看着正从马车里面挣扎出来的太监,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等到马车上的人全部都被拖出来之后,他的脸色立马变了。三个人,直有三个人,三个太监!
他要太监做什么?他要的是刘协!皇后娘娘要的也是刘协,不是这几名太监。他抓住这些太监,杀死这些太监,皇后娘娘于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改观。
跳下战马,他走向了这些战战兢兢,脸上带着惊恐的太监。等到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腰间长剑已经完全拔出了剑鞘,悬在了被押着,跪在前头的一名年老太监的脖子间。
“说,刘协跑哪里去了?”他问道,言语间没有任何的尊敬与客气。
什么皇子!如果刘协好好的待在洛阳城的府邸里面,等他去抓,他或许还会尊称一声皇子殿下。可是刘协既然跑了,也别想他再维持表面上的客气了。
从接到皇后娘娘的旨意开始,他就便知道,刘协这皇子,活不了多久了。哪怕他是昔日陛下最喜爱的皇子,甚至有过多次立其为太子的打算。可不为太子,他终究只是一名皇子。
陛下驾崩的现在,太子尚且可废,何况一名有名无权的皇子?
“你,放肆!”年老太监怒视着这名将军,胸膛不断起伏着。
低头,将军道:“哦,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当然,这太监也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了。因为将军不会给他机会,他朝着旁边的另一名太监走去,手中的长剑带过年老太监的咽喉,在他的身后,一蓬鲜血,自剑刃间迸溅出来。
那名年老太监已经倒卧在了地面,手脚不断的抽搐着,脖颈间伤口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直到将他躺着的那块土地染红。
他黯淡的眼睛中还留有一丝的惊诧与不解,完全不相信这将军下手竟然会这么的狠辣,完全不再继续问下去,直接动手。
将军的剑,又横在了第二名太监的脖颈边,剑刃上的血液往下滑落,在剑尖处落下,滴进了这名太监的衣领间。
太监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这血还是温热的,他的皮肤一接触到鲜血的时候,一整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