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寂狂笑不止，笑得够了终于停下来：“看来你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在永沉牢底大半年，什么样的没见过，人在死亡面前很容易露出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为了生存可以与最亲密的朋友倒戈相向，他还没有见过这样单纯到不自知的人。

“在你进来之前，这个叫薛吉的换过两次囚友，那两个人，全都被他杀了。”金寂很满意地看到邱予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通过分析死亡通告，知道我从来不会在同一间牢房里连着杀两个人，他先我一步把人杀了，来换取他自己活下来。”金寂目露寒光，想到薛吉的手段，连他都不得不慨叹，“如果不是我拉开你，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

他从地上捡起一片被银表链子绞碎的布块：“他是不是一直让你坐在他旁边，不让你离他太远？那是为了确保你在他伸手可及的位置，随时可以击杀你。还有他是不是经常触碰你？你以为那是他亲近你？”金寂摇头冷笑，“那是他在找你身上的要害位置。”他指了指自己的颈动脉，“他还怕你死得不够彻底，交给你那个银链，那是个延迟技能攻击器，是他的第二重保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做的一切都是带着杀你的动机，这样的人死不足惜。”看着邱予脸上渐渐失去仅有的一点血色，“恨吗？是不是怪自己没有早点察觉？”他冷哼了一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青子衿也是同道中人。”

金寂说得轻描淡写，听在邱予心里却字字如锤。

事实如同被撕去了面皮，血淋淋地摆在邱予眼前，然而邱予的心一片冰凉。

他的思绪回到了木家的早上，方若天对他说：“这种事，其实很多，发生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他很想父亲活过来，问问父亲，为什么他所教给他的世界和他见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有一个世界在他心里逐渐倾塌，有一个他也已经死了。父亲的颜色渐渐淡去，他心里最后一个问题，永远不可能从父亲那里得到答案了。

在金寂的注视下，邱予缓缓摇了摇头。

他从来都不恨任何人，要恨，也是恨他自己。

他知道方若天说的是对的——“他们已经不在了。是你没能保护住他们，因为你不够强大。”

是他让他们感到了不安。

他想起了方若天，想起了木长君，甚至想起了送他们来到异能协会的风家车夫，如果他们同样也死了，他会不会后悔今天竟然想要不告而别，永远地离开他们？

“现在，可以说说你跟青子衿是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