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予二人顺着她示意的木楼梯，“噔噔噔”地走上楼。

周末来“山神庙”的人很多，包房都已经爆满了，邱予看到有几伙人上了楼，见没有位置，又失望地离开了。走廊过道上的人更多，都是眼里透着精光，三角眼不住地斜睨着来来往往的人，邱予就感觉同时有四五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知道这些都是皇家学院少爷、小姐们的私人保镖。除此之外，他还看到有服务生把客人领到包房门口，态度殷勤谦恭，和两人自己上楼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

谢晓纲虽然大大咧咧，还是很顾及邱予的感受，注意到邱予在盯着这些人看，说道：“这些服务生眼睛可尖着呢，能看出你是皇家学院还是异能学院的学生。皇家学院的，他们就当成大爷一样地伺候，异能学院的就不一样了。异能学院是平民学校，学生多数没有什么背景，进来消费又低，不点酒水，不仅不受欢迎，还嫌弃他们把位置给占了。‘山神庙’最开始就是为了服务这些王孙贵族们建的，咱们学校的就是沾沾光。”

邱予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高档餐厅也有眼高手低的风气，他瞬间就在心里给“山神庙”打了个极低的分数，对于上流社会和平民阶层之间的差距也有了个新的认识。他心里某个角落隐隐地感到了不自在。

“这些人就不怕惹到异能者？”邱予问。

谢晓纲扭过头，正要说什么，从侧面看见邱予眼里的平静，声音也是不起不伏，有些说不出来的冷漠。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这和她昨天见过的邱予判若两人，下一秒又觉得他还是那个浑身充满了清新正气的大学生。

谢晓纲挥散心头生出的一丝异样：“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学院的校规，学生在校期间，不允许在校外使用异能，一经发现，立即开除。其实自从《异能者禁行令》试行了以后，其他异能者也都一样受到了管束，被人举报无故乱用异能的、对老百姓动手的，直接告到安全中心的有关部门，提升批捕的优先级。”

两人说话间，推开“清心”包房的门。

这是一间普通包房，在“山神庙”的包房标准里是属于最低档的。装潢布置都一样，大气中不失质朴，全套的檀木桌椅，散发着熏香的味道。包房里有空调，有沙发和电脑。

此时十人台的圆桌上坐了五个人。正对着门空出了两个空位，左边是楚治和王朗，右边是三个邱予不认识的人。

这三个人高矮胖瘦不一，全都是大马金刀斜倚着，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裤，领带松松歪歪地挂在脖子上，这是异能学院的春季校服。三个人都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地彰显着自己异能学院学生的身份。

这种穿着的在一条街上很普遍，一条街在两个学校之间，平时能来这街上消费的，除了皇家学院，就是异能学院的学生。

邱予一进门就看出来了，如果以空出的两个位子为一条分割线，那左边的是谢晓纲在校外结交的朋友，而右边则是他在学院里的朋友。不止坐得泾渭分明，而且两边相互间没什么交流。

邱予静静地打量了一圈，对于这一刻的到来，他早就有过准备，但是真被谢晓纲当成自己人接纳的这一刻，他还是有种恍惚。注意到桌上的果盘下去了一半，瓜子皮也嗑了几堆，邱予顿时过意不去：“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我们订的是十二点，你来早了，”王朗和他昨天就认识了，主动招呼，“过来，坐这边。”

王朗指着楚治旁边的那个空位，示意邱予挨着他们坐。邱予信步走过去，结果神经大条的谢晓纲跟在他身后，把他推到右边的空位：“坐坐坐，别客气。”然后自己挨着楚治坐下了。

邱予敏锐地觉察到，包房里静了静。楚治他们倒是没什么，左手边那三个不认识的人，尤其是挨着他的那名学生，脸颊的肌肉都僵硬了。

可能是最近总听毛小兆念叨心理学受到的影响，也可能是屋内的诡异气氛已经高到了一个浓度，邱予注意了一下每个人的情绪。这几个人脸上微妙的表情，出卖了他们的内心活动。邱予心里有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现。

谢晓纲没察觉到有一股暗流正在底下涌动，指着邱予左边那三个人：“给你介绍一下，王维宁，我发小，这是钟俊，丁原。”她又把手搭在邱予肩上，“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邱予。”

“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见到真容了。”丁原没站起来，翘着二郎腿打招呼，笑容是三人中最灿烂的。

“要不是学院宵禁出不来，我们就能过去帮你们了。林珣这王八蛋，再让我看见他，我非抽得他满地找牙。”钟俊咬牙切齿地说，没有刻意去招呼邱予。他一开口，是很有特点的烟嗓，如果昨天晚上邱予还在面包车上，就会听出给楚治打电话提供邱予信息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