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喊的时候，邱予还没反应过来，他一只手拄着下巴，低着头，眼睛瞄着书桌下面，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课，实际上借着书桌的遮挡，在下面藏着课外书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他被同桌捅咕了两下，猛地回过神来，动作熟练地把书推到了书桌里面。他这才看到教室里所有学生都齐刷刷地向后看，目光汇聚的焦点正是自己。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被点名了，条件反射地站起来，随后他才意识到，这节课是大型公开课。

大型公开课的讲师，通常都记不住学生的名字。1200多人济济一堂，换成别的老师，可能到学期末都认不出自己学生的脸，邱予都还不知道这老师叫什么，竟然反而被老师记住了？他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幸。

“回答刚才的问题。”

“……能再问一遍吗？”

周围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邱予心想，思想课能有什么刁钻的问题？只要在学校贯彻的思想上，添油加醋应付过去就行了。

讲师叫许皎，年纪不大，没到三十，脾气时好时坏，她没有发火，又重复了一次：“两名高级异能师对战，同时使用元素域，是不是精神力等级低的域，一定会被高的那个覆盖？”

“……”邱予抬起头，呆呆地望着讲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这是三年级才学的内容……”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他张望了一下，所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这边。

同桌是他的同班同学，叫张哲，也是最后一排专业户，和他算是难兄难弟。邱予来之前，他是班里成绩最差的，邱予来了，他倒像是成了好学生。他不停在旁边小声提醒邱予：“是，是。”

“实践学习是大三的课程，但是这道题涉及到的考点是一年级的基础知识点。”许皎老师面无表情地说，“这个问题回答得我不满意，我会酌情扣掉你的学分。”许皎老师说着，重重地在讲台上敲开圆珠笔。

“是，会覆盖！”邱予忙说，怕老师不满意，又解释，“如果是精神力等级低的先出手，会被等级高的覆盖；如果是等级高的先出手，等级低的会被压制，没机会放出元素域。”

“看看，考一次错一次，这就是典型的例子，基础功课不扎实，”许皎用教鞭指着邱予，对在座的学生们说，“元素域是技能，是元素控制，它的强度受异能天赋等级制约，不是由精神力等级决定的。也就是说，精神力高，但是异能等级低，元素域同样会被对方覆盖。我知道你们听起来很难理解，不求听懂，只要记住考点就可以了。”许皎又回过头来，对着邱予，“课堂表现差劲，扣掉这节课的学分，照这么下去，你再不上进，期末总分不够，可能会留级啊！”

许皎低下头，重重地在学院名单上写了个“5”。

许皎是随口这么一说，听在邱予心里，却“咯噔”一下，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他可能会留级？！

异能学院规定，期末考核挂两科以上则留级，每科成绩一百分，期末考核分数占70分，平时课堂表现占30分。平时成绩占的比重很大，但对于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来说，即使平时分扣得精光，也能凭期末的分数顺利升级。如果平时分扣得多了，期末考试同样也差，挂科是显而易见的。

留级对邱予本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是对风薇交给他的任务影响深远。异能学院一、二年级的学生在校期间，禁止私自签署劳动协议，三年级开始才可以接受社会单位的邀聘，有出校实习机会。留级重读一年，等于原地踏步，什么都没做，一年的功夫全都白费了，还要再等上两年才能离校。

风薇肯定会失望。就算风薇嘴上不说什么，他也没法交代。他的吃穿用度都是风薇资助的，可他还没有回馈给她，创造自己的价值。

事实上，自从来到异能学院，他一直抱着游戏心态。风薇把他送进异能学院，只是让他潜心学习，接触谢义，必要的时候能够给予二处特工便利，并没让他做什么。风薇已经承诺给他，如果在谢义的任务上他不出纰漏，他是一定能被内荐进入维和专队的，他未来的路已经提前铺好了，他来异能学院，只是为了拿到这所学校的毕业证。

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风薇还会毫无保留地资助他吗？

邱予被浓浓的未知和忐忑笼罩着，耳边听到许皎的声音：“坐下，认真听课。”

邱予重新坐下，再也没有溜号，至少是在这节课上。许皎的视线仍然时不时地落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