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场的夜,比异能学院的夜,黑了很多,也亮了很多。
夜黑是因为直面天地,辽阔无边。
亮也是一样。
透明的堡垒外,太阳落到了海平面下,换上了月明星稀的星星点点,更多的黯淡压了下来,仿佛给城堡外面披上了一层魔鬼的外衣。
晚饭邱予又是一个人在禁闭室吃的。
时间短还不觉得,久了只觉得禁闭室和学校思想课的无趣程度有得一拼。
禁闭室四面封闭,只有一个透气的小窗口。
窗外响了一阵,听得出是洗漱刷牙的动静,不一会儿,一点声音都没了。等到十一点敲钟,走廊里的灯全部熄灭,看守场又一次陷进了黑暗中。
这是邱予在看守场度过的第二个夜晚。
他珍惜每一个夜晚,只有夜里才是他能做事的时间,尤其是他现在被单独关进禁闭室,他不能允许自己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
自从白天李星罗来找过他,“场监办公室”就一直萦绕在他脑子里。
李星罗要的他已经帮他做到了,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李星罗这份好意。他不确定李星罗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无论如何,都值得他试一试。
禁闭室外面没有专门的场卫把守,巡夜的场卫经过时,偶尔想起来会到死角的禁闭室看一眼,确认里面关着的人安然无事就走。
看守场的防御向来松懈,每层只有两组巡夜场卫,一东一西分开,各绕半圈巡查。从一名场卫经过,再到另一名场卫游荡过来,中间走走停停,询问一番,少说也得五分钟。
邱予在床上假寐。
门外一组场卫巡了过来,举着手电,朝着禁闭室里照了下,什么也没说,调头走了。
等到脚步声渐去渐远后,邱予迅速地翻身坐起来,把枕头在被里掖好,伪装成一个人蜷在被里的假象。虽然他知道这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万一就碰上不仔细的场卫呢?
他心中快速沉静下来,意识给出指令,调动精神力离体,向着前方伸展。
感知中的未知元素,以他最熟悉的方式给予了回应。
脑海里像是一块画布,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勾勒出了长廊,描绘出门外的空无一人。绵长的走廊穿过巡夜的场卫,沿着旋梯向上,直达了看守场七层。
邱予的视线在七层办公区快速穿梭。他在白天提审以后,就特别地注意了一下每个办公室的位置,牢记于心。
他目标明确,定位到了场监办公室。
看守场的管理体系从上到下依次是场主、副场主、场监、场管和场卫队长。和大多数企业领导办公室一样,洪冠的办公室很宽敞,足足有五个监室那么大。
左边是门,右边是窗,正前方一个书架,中间是一张办公桌。
邱予在脑海中生出地图时,刻意仔细观察了一周,从天花板到地板,一丝不漏,没有发现监控,安全。
邱予没有再耽搁,身形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场监办公室。
他快步绕过扶手椅,来到办公桌前。桌面很乱,文件、水杯、各种用品工具,堆成了一团。
他把文件翻开,找到了压在下面的铁盒。
事实上,在他还在禁闭室里的时候,就可以通过异能寻找盒子,这样也能很大程度地节省时间。但用异能寻找,势必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力。
邱予没有铤而走险,他的精神力有限,他还不能确定盒子就放在场监办公室,他不确定李星罗说的是真是假。
他只是抱着来看看的心态。
拿到盒子,邱予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这是他最后能够倚杖的东西,可以让他在解救关山平的过程中多一分把握,即便救不出来,也足以用它来保命。
邱予毫不迟疑,分秒必争,拿出钥匙开了锁,把精神力恢复剂、怀表、铜牌和钱悦茹的发卡拿出来,留下一个空盒子。
这样容易被怀疑……这一看就是用钥匙打开的,而钥匙,是交给他们个人保管的。
他想了想,把空盒子也拿走了。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桌面翻得乱七八糟,伪造成遭遇偷窃的假象。他咬着牙把台式电脑推倒,抽屉全都翻乱,毫不客气地把里面的几沓钞票揣进兜里,一边喃喃道:“抱歉了,洪场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等我以后走之前,会还你的。”
做完这些,才刚刚过去了一分钟不到。
邱予最后看了看,没留下什么痕迹,只凭这灾祸现场一样的办公室,应该没法确定是他做的。
随后,邱予屏气凝神,身形消失在了场监办公室。
仓促离开的邱予,并没有发现,在办公桌旁落地花盆里栽种的金桔植株上,有一颗金桔,和其他的不一样。外表是金黄的,内里却藏有细小的金属线和芯片,表皮上开了一个似被虫咬的孔隙,不引人注目的鱼眼镜头,亮着低调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