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凝视着女帝高高在上的投影，星辰般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对女神的迷恋，没有对女帝的敬畏，有的，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为什么要下令屠城？明明还能尝试一下拯救的啊！”李白声音低沉沙哑，隐隐处于怒气爆发的边缘。

或许是因为女帝的威严冷漠总会激起李白心中的傲气和不屈，在对面女帝时，完全没有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温柔，总是桀骜不驯的针锋相对。

“拯救？太迟了。血毒已经深入他们的血骨，他们已经成为血奴，这是不可逆转的过程，饶你天赋出众，力量通天，又如何拯救？”

女帝漠然道：“你以为你能拯救他们？不，你只会加深他们的痛苦。”

“痛苦是生命的必然经历，唯有在痛苦中凝练出来的爱与坚持，才能化作生命最宝贵的财富，这是生命的意义之一。即使是痛苦，你也应该尊重他们的生命意志，而不是加以扼杀！他们的命运，应该由他们自己选择！”李白说道。

“弱者没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力！”女帝冰冷威严的声音从满天星辰中透下：“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自然定律。强者必须主宰弱者，只有天生的弱者才会认为这是残酷的，而在强者看来，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

漂浮于星空之下的女帝投影环顾四周遍地尸骸，冷然道：“你口中所谓的正义与善良，只不过是居高临下的同情。在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之前，任何同情，都只是廉价的施舍。”

李白沉默。

是的，在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之前，任何同情，都无异于廉价的施舍。女帝的话，总是这样冷漠，又让人无法反驳。

“我只相信正义与善良才能改变世界，而不是改变世界之后，才拥有正义与善良。”李白说道。

“改变世界这种政治游戏是属于高智商，高情商，高冷漠，低同情心的人玩的，不是你这种热血，善良，同情心泛滥的笨蛋玩得来的。仅靠热血与善良，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女帝冷冷说道：“这个世界之所以迟迟没有改变，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对世界充满热爱的善良家伙，总是怀着热情和善良行侠仗义，把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让世界统一的进度大大延迟，比如这次，如果妇人之仁不屠城，任由城内的血毒传染至更大氛围，岂不是让更多人受害？有时候，你不滥杀无辜，拼命救人，但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这样的善，比恶更可恶。能为了拯救别人牺牲自己固然是伟大的，可是在王者大陆这片土地上，每个时代都不缺乏伟大的人，但这个世界却从未和平统一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白说道：“因为那些伟大的人都不够强大，这个世界要想和平统一，要的不是伟大的人，而是强大的人。”

“那当今世上，最强大，最有声望，最有能力统一大陆的人，是谁？”

女帝明知故问，纵观大陆众多帝国以及王者，不论国力还是个人实力，女帝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她是千古以来最让人敬畏的帝皇，哪怕是敌国的那些王者们，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千古以来最有能力和魄力将整个大陆统一的帝皇。

她真的，很想听到，从不奉承讨好自己的李白，能奉承讨好一次自己。

李白笃定，坚定，认定的指着自己，说：“是我。”

女帝呼吸一窒，凤眉一挑，“你？”

“当然是我。”李白笃定道：“因为我不仅伟大，而且很强大。世间从来没有出现一个像我这么伟大又强大的人。”

……

女帝沉默，星辰都似乎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怒意，黯然不敢闪烁。

她那可以穿透世间万物的目光直射而下，带着一种沛然的威严，让所有被这种目光注视的人产生一种自己是待罪之人，只能瑟瑟发抖等待她刑罚的错觉。

“十年来，我以为你的情商会高一点，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顺我意。”女帝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冒犯顶撞我，我都不杀你吗？因为只你最不识抬举，也唯你最深得我意。”

李白抬头，望向女帝，真诚地说道：“我不顺你意，是因为那也不合我意。更因为我知道，要想得到你的尊重，就必须违抗你。”

有时候，你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必须违抗他——这早已成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