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两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同时迈步向袁团长和王政委走来。直到两方面对面站定,袁团长和王政委这才立正向两位首长敬礼,两位将军也依例向他两人还礼。只是礼过之后,双方都沉默了下来,双方谁都没法继续开口讲下面的内容。
“让你们为难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中将率先说话了。他语气沉重,却并无被属下忤逆之后的怒意。
听到这句有些示弱的话语,袁团长一直高昂的头一下子低了下去。
他真的不是不服从命令和指挥,他和他的特警团也不是什么骄兵悍将。他是真的没法下达炸毁大堤的命令,他没法在感情上接受自己亲手毁掉带领战士们死保了四十二天,付出子十几人受伤入院的代价才保住的沱江大堤。
他更没法和特警团,以及预备役团,甚至民兵们去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他只不过向通过电话发布命令的上级军官提出了由上级来人宣布命令和炸开大堤的建议,就被电话那头的某个下达命令的楞头青给抢白了一顿。本来心里就有火的的袁团长立刻发了飚,直接拒绝执行这个命令。
作为一团之长,他虽然没能从对方那里完全了解到上级下令炸毁大堤的原因是什么,但仅凭猜测他就可以知道一定是出了某种时不可解的事情,否则上级也不会采用这种最为激烈的手段。
可是——炸堤!这个命令的下达很简单,一句话的事情。对工兵连的战士们也是简单得很,只要找对位置埋好*,然后退到安全地段引爆就可以了。可他又该怎么向大堤上的近万军民解释?就凭指挥部那一个简简单单的来电?
可现在,两位军区级的领导亲自来了。而且他们却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上来头一句话居然是:让你们为难了!这还让他袁以刚说什么?他袁以刚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他还是一名军人,有什么委屈和无奈也要执行命令的军人。
“报告!袁以刚同志刚才并不是拒绝执行命令,只是建议……” 王政委在袁团长身边解释道,他并不希望袁以刚真的受到不应该受到的惩处,因为这太不值得。
“报告!我刚才抗命了,我接受组织上的任何惩处!”还没等王政委说完,袁团长已经把话扔了出去。虽然特警团并不受眼下这位军区首长管辖,但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惩罚自己的话,绝对是办得到的。毕竟现在是抗洪救灾的特殊时期,军人必须服从命令的规矩到哪儿都适用。
听到袁团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没赶上堵住他的话的王政委皱了皱眉头,虽然无奈却也已经晚了。
“惩处?惩处什么?”中将望着眼前的袁团长和王政委道:“你们不是已经集结部队了吗?既然部队可以及时撤离,又没有影响到命令的贯彻执行,我又能惩处你们什么?就因为你们在这儿拼了四十二天,身上都脱了几层皮?”
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的中将摇了摇头道:“这不怪你们!你们的要求并不过分。这不,我来了!这个事情,我去解释!这个骂,我去挨!这个令,我去下!”说完这句话,中将一转身,带着少将及几个属官向特警团指挥部的帐篷下走去。那里已经聚齐来了开会的人,大家都在等待着。
听到老中将的这番话,袁以刚的头更抬不起来了。炸堤这个命令上级既然已经下了,就必然会有人执行,自己不执行自然就会由其他人来执行。自己没有背那个骂名,却要连累眼前的这位老首长来背了,他的心里确实有点说不过去的感觉。可是,如果真的要他来下这个命令,带着人去炸毁自己亲手保了四十二天的大堤,自己却实在没法过了自己心理上的那一道关。或许,这就是自己不够成熟的一面?那么,什么叫成熟呢?
“同志们!先向大家说声对不起!”中将对着聚焦在团指帐篷下的几十名军官先敬了个礼道:“大家把这里的大堤维护得很好,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做出的努力!但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公布:下游四十里的清连市大堤垮了!清连市有近百万人口,周边几县总人口加起来更是接近四百万!还有一处机场,三条高速公路,以及很多工矿企业、学校等等设施。”
随着这个消息被当众说了出来,帐篷里的空气顿时都凝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