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遥望着自己即将被洪水冲毁家园,脸上一片茫然的当地老百姓们,战士们心如刀绞一般,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到最后,战士们甚至不敢往老百姓的方向看,似乎有意回避着人们那空洞的眼神似的。
来接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车队来了。由于运力紧张,指挥部给调配来的车辆干脆就是拉运抗洪材料的载重货车,一辆车的车厢里必须挤下四十多人才够用。战士们不得不把自己的背包先扔到车上去,然后再人挤人的站上去。
分别的时候到了!
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军官先向送行的中将和当地民兵和民政官员握手道别,然后两个团的军官们再彼此握手道别,也算告别了他们这一段齐心协力的战友生活,就此分道扬镳。
特警团的战士们开始登车了,而此时携带了大量演出设备和舞台设备的慰问演出团也已经装车完毕。只是这个时候,这些慰问团员和演员们都没有上车,就那么站在路边的泥水里,泪眼婆娑地向战士们挥手道别。
一个多小时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淡笑、吹牛,还不时的拉着家常……
一个多小时之后,这些为了这条大堤奋斗了整整四十二天的战士们,却要低着头凄凉的离开。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是谁让你这样的伤心?问他的是那乘车的人……”
就在特警团的战士们低头登车的时候,慰问演出团的卡车里却突然传出一阵浑厚苍凉的歌声,唱歌的正是之前在大堤上唱起《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位男中音演员。此刻他就站在军用卡车的后车厢上,站在雨篷是边缘的位置,探出身来大声的唱着歌。他的脸上流淌着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这次,他唱的是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尽管战士们大多都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首曲调低沉,唱出了人们心中忧伤的苍凉旋律的理解。这时候听到这首歌,可以说很符合人们的心情。很多人听着这首歌,眼泪就已经淌了下来。
不仅是要离开的特警团和预备役团的战士们感受到了这首歌的情绪,就连来送行的抗洪指挥部的将军和地方上的民政官员和老百姓,也被这忧愁的离别情愫感染了。不少人联想到自己的家园即将被洪水淹没,甚至将会被冲毁,都伤心的掩面哭泣了起来。
一些不知道是地方民政官安排好的,还是自发来送别战士们的老百姓,他们手里拿着一些简单的吃食的饮用水之类,就那么哭着往战士们乘坐的车上一扔,然后便转身流着泪退了下来。而接到这些东西的战士,似乎觉得手里的东西像是会烫到人似的,马上就转递给其他的人,一刻也不愿意让这些东西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种纬是一连一排前几名上车的战士,他刚在车上站稳身形,高连长的通讯员就把连旗递了过来。种纬擎起这面从尸山血河里杀出的连旗,却觉得如今的气氛怎么那么的别扭?
一连没有败!只是奉命转移。特警团也没有败,只是奉命撤出。至于撤出的原因,那是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虽然种纬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说服自己都有些难,但这不妨碍他想对眼下的情况试图做出一些改变。
“哭什么?我们没有败!一连没有败!特警团也没有败!打起精神来!”种纬擎起一连的军旗,对着正的沉默低头登车的战士们喊道。
可是,他连续喊了几声,却没什么效果。种纬一皱眉,就看到了还在唱着《三套车》的那名男演员。他正站在慰问团的军车后车厢里,和种纬站得一样高,声音却格外的低沉。
“嘿!《神圣的战争》会不会唱?你应该唱那个!”种纬的父亲种连胜是六十年代就参军的。从小种纬受父亲的影响,对前苏联的一些电影和电影歌曲也是耳熟能详的。眼下《神圣的战争》,绝对要比《三套车》能鼓舞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