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自己的这段艳史,国勇超好像睡着了似的半天没再说话。种纬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和看法,屋里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国勇超突然像睡醒了似的问种纬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个?”
种纬被国勇超给问楞了,他有心说国排长肯定是因为被吴师傅识破原委,知道瞒不住了才对自己说这番话的。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仿佛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他就只好沉默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白洁挺漂亮,可她还没楚楚漂亮。国勇超的语速放得很慢,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他真正想说的内容上。听到国勇超提到楚楚,种纬的心禁不住往下一沉。
“我没说楚楚对你不真心,可就是想对你说:像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配不上人家那些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孩子,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我跟那个白洁就是这样,我还以为自己怎么英明神武呢!其实不过是人家玩玩的对象而已,想起来就觉得别扭。”国勇超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这口气憋在胸中很有些别扭似的,然后他又继续说道:“楚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和你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什么公主和平民啦,什么牛郎和织女之类的戏码都是那些写小说讲故事的人编出来逗闷子的,根本当不得真。”
国勇超翻了个身,把脸朝向种纬,看着种纬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现在楚楚对你是不错,可是人是会变的。人家将来越走路越宽,当了什么大影星大歌星,你一个当兵的能帮她什么?能跟她走到一条路上吗?你难道指望着她给你相夫教子么?不可能的事情。”
说完了这句话,国勇超又翻身仰躺着对种纬道:“种纬啊!这话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一直觉着你们也不可能出什么事就没说。可现在哥就要走了,临走的时候再不说这些话,也就说不了了。你也二十二了,将来发展肯定比哥要好得多,别因为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女人,耽误了你。”
说完这话,国勇超扭过头又看了种纬一眼,那目光里倒满是真诚与温和,和以往号称狗排长的形象大相径庭。种纬隐隐觉得,此时的国排长才是真正的国排长,那个狗里狗气谁也不敢惹的狗排长形象,只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
“我记住了,谢谢排长!”种纬能够感受到国排长说这话是出于真诚的,他也认真的回答道:“其实,我自己也对和楚楚的事没什么信心。我就是一个兵,将来就算上了军校出来,也还是要从低级军官干起。想当初,人家一条演出用的裙子就值上万,和咱们差距真的有点大!”
其实就算没有国勇超对种纬的提醒,种纬也有些想淡化自己和楚楚之间事情的想法。反正两个人还年轻,将来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还不如用时间去解决一切。也许等到自己考上军校以后,或者随着楚楚的星途顺畅,这份感情就会慢慢的消失于无形了。反正双方从来没有正式确定过这种超友谊的关系,让它自然逝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终于,国勇超转业离营的日期定了下来,火车票也已经买好,他就要踏上归途了。
表面上,国勇超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离开部队是件让他挺快乐的事情似的。但只有种纬知道,这几天每天晚上回到两人的宿舍里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国勇超,才是真实的国排长。一个在一支部队里呆了快十四年,把自己的青春全都留在这片营区的人,怎么又可能不留恋这里?他只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掩饰着,掩饰出一副刚强汉子的模样,好让自己在离开的时候可以昴着头告别,不让代表软弱的泪水流下来。
国勇超拒绝了几乎所有人的送行要求,只让种纬把他送到营门口。他甚至连团里派车送他去火车站都被他拒绝了,用他自己的话说,特警团的车座太硬了,他早就坐腻了,这次回去的时候会有更舒服的车送他去火车站的。
种纬替国勇超拖着行李箱,国勇超空着手在前面一路走,一边冲从团部和各营房里走出来相送的战友们挥手告别。往昔被他在军事训练上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那些各连队的军官们,此刻也可以肆意的和这位狗排长开上几句玩笑话。而国勇超此刻也表现出了相当的大度,哪怕被人在嘴上占了点便宜,甚至挨上几巴掌几脚,也乐呵呵的混不在意。
只有双方转过头各自离开的那一瞬间,种纬才从他们彼此瞬间的失落情绪上体会到离别的纠结。不管过去经历了什么?只是这一次分别人们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以往的强弱之争,意气之别,在此刻就如同天上的流云般尽皆远去了。如果没有特殊的机遇,这些人今生将永远难以再会了,谁还会在意往昔那些事事非非呢?
虽然不让送,但一排的一些和国勇超感情深厚的老兵还是跟在国勇超和种纬身后老远送了出来。等到他们跟到营门口的时候,才真正知道国勇超不让他们送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也让种纬大跌眼镜。
——营门口的警戒线外,停着好几辆高级轿车,最次的是辆皇冠,好一点的林肯,奔驰也有,最好的则是其中一辆红得像团火似的法拉利跑车。而在车门口等待着,向营门口翘首以望的,是燕瘦环肥的几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