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珩让属下给秦徵父女准备的住处,是距离宁王府不远的一个小宅子。
宅子虽小,什么都有。
秦徵带着秦忆如过来,秦忆如一路哭个不停,秦徵一直安慰。到这儿之后,下人送来了清淡的吃食,秦徵陪着秦忆如吃了一些,让丫鬟伺候着她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就让秦忆如去休息。
“阿如,千万别哭了,爹都说了,那件事不怪你。”秦徵扶着秦忆如躺下,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反正你也不喜欢阿珩了,管他说什么?你好好歇着,今日风不易就会回到西凉城,到时候为父去找他,请他帮忙,给你医治。你的脸,你的眼睛都会好起来的。”
秦忆如红着眼睛,轻轻点头:“谢谢爹……”
“跟爹说什么谢谢,你这个傻孩子,快睡吧。你受了伤,得多休息,心思不要那么重。”秦徵给秦忆如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阿元今日也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给你做好吃的,好好补补。”
“嗯。”秦忆如乖巧应下。
秦徵看着秦忆如闭上眼睛,才转身出去。
到门外,回头看了一眼,秦徵深深地叹气摇头。虽然他不怪秦忆如,但如今想想,当初在逍遥谷发生的事,秦忆如确实是处理得不够好,面对危机失了理智。尤其是跟智勇双全的叶翎相比,可是差太多了。
从秦徵的角度,南宫珩跟叶翎就是天作之合,强强联手。至于秦忆如,被他保护得太好,这样似乎也不好,毕竟姑娘家大了是要嫁人的,他也不能护着秦忆如一辈子。
所以秦徵决定了,从今日开始,要对秦忆如严厉些,不能再娇惯着她。
其实秦徵这些日子也是身心俱疲。他的内伤还没恢复,才刚放松下来,只觉累得不行,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等秦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分。
睁开眼,发现房中坐了一个人,秦徵神色一惊,再看发现是南宫珩。
秦徵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整个人还是一身邋遢,破破烂烂,出去说是乞丐都有人信。
“阿珩你怎么来了?”秦徵在桌边落座,提着茶壶,倒了一杯凉掉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秦徵刚放下茶杯,他的手就被南宫珩拽了过去。
南宫珩给秦徵把脉,微微皱眉说:“师父这两年接连受了几次严重的内伤,接下来最好不要动武,也不要修炼,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然身体要垮了。”
听着南宫珩关心的话语,秦徵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臭小子,你这成了亲,转性了?以前不是总不爱叫师父吗?装什么深沉呢?”
南宫珩唇角微勾,又露出了他招牌的戏谑笑意:“臭老头,对你好一点,你受不了是吧?行,接下来我就得虐待你,不给你吃不给你喝,给你一个破碗,让你到大街上要饭去!”
这话秦徵听了就想揍人,但莫名又觉得舒服又顺耳,忍不住笑了起来:“臭小子你做梦!打今儿起,为师就赖上你了,吃你的喝你的,以后靠你养!”
“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南宫珩似笑非笑地说。
“拒绝无效,就这么定了!”秦徵拍桌子,“小叶丫头好点了没?你怎么不好好陪着她,我这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找我有事?”
“小叶子身体虚弱,得养着,慢慢来。我有事找师父,说完就回去陪她。你这个糟老头子的确没什么好看的。”南宫珩笑着说。
南宫珩正经起来,虞澍觉得不适应。南宫珩怼他,虞澍又气得吹胡子瞪眼:“有话就说!对了,我听开阳说,小风风今日就回来了,是不是真的?你不愿意给阿如医治没关系,师父理解你,你好好陪着小叶就行了。师父找小风风给阿如医治,他医术可是比你厉害!这个你应该不会拦着了吧?不然为师真生气了啊!”
南宫珩摇头:“师父,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听了可千万要挺住。”
“什么事?小风风不回来了?”秦徵皱眉。
“那倒不会,预计他们入夜时分就到家了。是秦忆如的事。”南宫珩说。
“阿如什么事?你不是都不想看见她?那件事她也解释清楚了。”秦徵话里话外还是维护秦忆如的,突然觉得南宫珩有点太针对秦忆如了。
南宫珩正色:“师父,你被她给骗了。”
秦徵面色一沉:“阿珩,你若是没有证据,不要胡乱猜测,污蔑阿如。”
“我有证据。”南宫珩跟秦徵讲了,他去见虞澍,发生的对话。
“师父,我跟虞澍说的,是我编造的,但他承认了是事实。他明明知道是假的,却不否认,就是一心要维护秦忆如。他们之间,定然有猫腻。”南宫珩对秦徵说。
秦徵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这……这只是推断!虞澍的话不能信!”
“是啊,他就是在说谎,因为我随口编的故事,他却立刻承认是真正发生的事。说真话不需要目的,但一个人故意说谎,就一定是别有用心!”南宫珩说。
“万一你蒙对了,说的就是真的,那……”秦徵脸色难看,说不下去了。
假如南宫珩编的故事,正好蒙对了事实,虞澍没说谎,反倒更加直接地证明了,秦忆如一定在说谎!因为她讲的版本,跟南宫珩说的不一样!有很大的出入!
而且如果事实真如南宫珩所言,秦忆如大可以直接说出来,那样她更可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没有任何理由遮掩!
假如秦忆如说的是真的,南宫珩编的假故事被虞澍承认,虞澍撒谎,非要找个目的的话,就是在帮秦忆如掩盖什么。
为什么需要掩盖?为什么虞澍要帮秦忆如?这样又可以直接证明,秦忆如不干净,定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有把柄在虞澍手中,虞澍不愿出卖她,目的是为了以后找机会还能利用她!
秦徵只是头脑有些单纯,但并不傻。
南宫珩一个小小的举动,虞澍一个简单的反应,这背后的问题,太明显了!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秦忆如都有问题!
看秦徵脸色难看,南宫珩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实,但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那日虞澍把小叶子和秦忆如吊在悬崖边上,让师父只能选一个活,很可能,是秦忆如出的主意。”
秦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珩:“你……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你不要乱说!”
“师父,据我所知,你跟秦忆如一起被抓到那里去,一开始关在一处,很快秦忆如被带走,你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做了什么。如果当初师父被抓,是秦忆如跟虞澍合谋的,那他们是合作的关系,那段时间,虞澍定不会亏待秦忆如的。只说一件事,秦忆如被吊在树上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南宫珩说。
秦徵拧眉,一时不解:“这跟衣服有什么关系?”
“师父当时只关心她的安危,或许没有注意到。但小叶子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那日被吊在树上的时候,秦忆如穿的裙子很新,没有脏污,没有破损,但不合身,过长了,很像是完颜幽的衣服。”南宫珩说。
秦徵眼眸微缩,突然想起来了,那日秦忆如身上的衣服的确换了,他当时只顾秦忆如和叶翎的安危,没有在意这个。
“如果只是把你们分开关押,她是阶下囚的话,应该还带着锁链,为何要给她一条新裙子穿?这不正常。”南宫珩说。
“当时,阿如被带走,是因为我假意跟虞澍说,要跟他合作。虞澍安排赤焰带走阿如,说给她换个好一点的地方住。”秦徵脸色难看。
“师父想骗虞澍,他信了吗?师父当时真相信虞澍会给秦忆如换个好地方住?”南宫珩问。
秦徵沉默了。他不擅长骗人,而虞澍从头到尾也没相信过他。当时因为秦忆如被带走,秦徵担惊受怕,总觉得虞澍会伤害她,都没合过眼。
所以,按常理来说,虞澍只是给秦忆如换个地方关押,以便更好地挟制秦徵。这种情况下,秦忆如根本不该有新衣服穿,这不是一个人质该有的待遇。
而秦忆如从完颜幽那里抢来的新裙子,今日到了这里,才刚被换下来,因为太脏太破,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已经被下人拿去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