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李辞职了,但不会有人觉得李家就败落了。李家声势摆在那,李的功绩摆在那呢,大家都认为,李不过是在跟皇帝赌气,过几天肯定学要回朝的。
“相国真不干了?”马周惊讶的望着李。
“这朝廷有我不多,没我不少,少了我张屠夫,也不用吃带毛猪啊。”李把李世民的那句话搬了出来。
马周笑笑。
“这朝廷新政变法改革,你可是带头人呢。”
“新政早已经提出推行,没有我也样啊。”
马周低下头,端起茶杯细品着。
过了会,他抬头,“你真有退隐之心?”
“我如今功名爵位都有了,钱财也够了,何必还那么辛苦拼命,是时候归隐养老了。”
“可你今年才二十六。”马周有些无语,二十六你就喊归隐养老,你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我可比你还大呢。
对马周,李是没什么保留的。
很直接的道,“我得陛下信任,这几年是出将入相,有了不少声名,我觉得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陛下是个宽容大量之明君。”马周说了句。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退隐。”
马周无语摇头。
“跟你相识相知几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没看明白你。”
“你也别劝我了,我不是时冲动,也不是什么意气用事。是真的想退隐,天下没有我李,照样继续。”
马周不再劝说,两人喝茶,聊李的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弄扁舟。
“这是你的新诗?”马周看到李客厅墙上挂了副字画,上面的字看就是李的。不过这诗没见过,这诗既有苦闷愁结,又有豪迈雄放,有些纠结矛盾,但却是好诗。
“这是李白写的。”李道。
马周哦了声。
“你以李白之名在半月谈和时报上过的诗文不少,这又是佳作啊,只不过你愁闷什么啊,其实你若想施展胸中抱负,又为何要自我束缚呢?”
李无奈的笑笑。
他当然给半月谈和时报文助阵,确实用过李白的不少诗,当时用李白这个名投稿,本意也是复杂的,谁料最后这事还是没隐藏住,结果李白成了李的个别名,现在大唐的文人都知道,李白和李太白、青莲居士、谪仙人这几个名号所作的诗,其实都是相国李所写的。
李有嘴也说不清,干脆也就算是默认了。
与马周谈了许多,最后不免又喝酒,马周喝到醉去。对马周来说,李这个时候退隐,让他意料不及,也想象不通。他觉得,李这个人有的时候就跟他写的那诗样的充满矛盾。
胸中有无数抱负,可有时却又不愿意为之全力以赴。
面雄才大略,可面又总想着妻妾儿女情长,想着悠然南山的生活。
马周甚至妒忌李,如果他有李的才华,肯定是要为之全部付出投入的,不管结果如何,都要拼命把,最后博个青史留名。
文人,不就是应当以此为奋斗目标吗?
可李却老想着激流勇退,如今正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他却主动的要归隐,要去那狼山北的封地,去那鸟不拉屎的偏僻塞外建设那三百里的荒芜领地,简直就是浪费了那身本事。
马周最后大醉。
醉的不醒人事。
这晚马周在李府夜宿,天亮之后,马周醒来,更衣过后没去打扰李,直接出府上朝。路上,听着报童清脆的卖报之声,马周叫停马车。
“郎君,要报纸吗?今天刚出的半月谈和时报,还有汉京报呢,来份吧。”
马周掏出钱袋,抽了张百文钱的庄票,递了过去,“样给我来份,不用找了。”
报童欢天喜地的道谢,手脚麻利的从布袋里掏出三份报纸递给马周。
马车继续前行,马周坐在车厢里翻看起报纸来。
半月谈和时报,都是李家的产业,办的早,如今名声大,销量广。半月谈五天期,而时报天期,都是破万份的大报。汉京办则是今年新办的报,由礼部行,算是官方喉舌,行量也不小。
当然,如今报纸早为大唐士人官员们接受,除了这三份大报,还有不少的小报。有半月刊的,也有十天刊,七五天刊的。不过销量上,都远不如这三大报,多的也就千把份,有些甚至只是几百份销量而已。
但论起影响力,还是只有三大报。而且半月谈的权威性最高,时报则时事性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