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淡淡的道:“皇帝有话要你传哀家?”
“是郡主的嫁妆礼部那边打点好了,送了最后的礼单过来,请太后过目,看是否还有需要额外添置的。”陶任之从袖子里掏出那礼单递过去。
赵嬷嬷接了,拿过去给周太后。
周太后似乎没有接手的意思,手里只还是在一颗一颗捻着佛珠。
赵嬷嬷就直接把礼单放在了她手边的桌上。
陶任之看在眼里,也不觉尴尬,仍是满面笑容的呵呵一笑,感慨道:“郡主远嫁,娘娘舍不得是有的,不过有失必有得,太后您这当是马上要双喜临门了,方才定远侯请罪的折子已经捎过来了,晟王爷心想事成,太后您怕是不日便又要忙着娶媳妇了,嘿嘿……”
语气谄媚之余,又透着十分的随意。
周太后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
赵嬷嬷却是面皮一紧,心跳都跟着瞬间停滞半拍。
陶任之像是自言自语的唠叨,唠叨完了便就一甩拂尘,躬身又行了礼:“老奴把礼单送到了,就先回皇上跟前复命去了。”
赵嬷嬷有些匆忙的往门口送了他两步,待他出了殿门就赶紧关了门折回周太后面前,略带几分惊疑道:“太后,陶三刚说……”
定远侯应了晟王殿下的求亲之请?这件事实在是大大的出乎意料了。
周太后面无表情,直接打断她的话,捡起桌上的礼单递给她:“晟王既然接了这趟送亲的差事,总不能什么事也不做,这礼单你叫他去点,哀家恶心,不想看!”
说完,就径自起身进了内殿。
赵嬷嬷还为了陶任之的话,一颗心砰砰乱跳。
本来是没想通他的用意,此刻听了周太后的吩咐,也没工夫再想,只觉得是该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转告萧樾的,便就答应了一声,赶紧出来了。
她去萧樾那,自然不能偷摸的去,免不了大肆渲染的一番周太后方才的“数落”之辞,然后才叫人套了车出宫。
陶任之这边,他回到御书房的时候,里面已经重新整理好,并且皇帝已经把邢磊派出去了。
不过陶任之倒是不太当心——
皇帝恼羞成怒要杀了武昙永绝后患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暗杀,肯定是要瞅个时机,尽量设计成意外的。
要不然,他本来就是为了杜绝萧樾和武勋联手的可能,如果公然杀了武昙,不等于又是亲手把武勋往萧樾那边推么?所以,就算邢磊已经派出去了,陶任之也料定,他最起码也得等天黑再想办法。
这边他仍没事人一样的随在皇帝身边,伺候他批折子。
邢磊那边消息上来很快,却是没一会儿就已经回来复命了,神色之间很是慎重的道:“陛下,奴才刚得到的消息,武家二姑娘今日刚好出城,说是要去庄子上小住,走的是东城门,定远侯府在那个方向有两座庄子,属下已经分两路派人过去了。算是个现成的机会,到时候只要打惊了她的马,就可以做成车毁人亡的事故了。”
这些事,皇帝的不避讳陶任之的。
陶任之听是听着,却是垂眸站在皇帝身后,半点反应也没有。
而皇帝也习惯了他这般模样,只当他不存在,半点也没分神注意他,只是冷嗤一声,吩咐邢磊:“有结果了马上来禀朕!”
“是!”邢磊应诺,未免惹人怀疑,并不在这久留,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人走后,皇帝就仍是埋头批阅奏折。
陶任之仍是垂眸站在他伸手,本是规规矩矩交握在一起的手指,突然无聊的开始无声的追逐转圈。
此时武昙的马车已经出了城,刚下了官道,走在下面一条人不多的小路上,往武家在城外的庄子上去。
因为萧樾没说在那里接她,她就暂且安稳的在车上坐着。
程橙让她留给了林彦瑶,想着她心细又谨,放在林彦瑶身边能帮忙盯一下她那边,多点保障,她自己现在车上就带了青瓷和杏子两个。
八个护卫随从,后面装行李的两辆马车上,各有个二等丫鬟押车。
正吃着茶,本来挺惬意的,突然之间马车就剧烈一晃,紧跟着外面拉车的马儿一声嘶鸣,直立而起。
车厢里的三个人全被掀翻,跟一堆东西撞在一起倒了个横七竖八,还没等爬起来,马车已经失控,剧烈颠簸着往前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