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微笑着点点头,推开宋年夕,慢步走到主位上,身体笔直的坐下去。
“大家都坐吧,宋年夕你坐我边上。”
宋年夕皱眉。从他走路的姿势,很明显能看出他很疼,身体有些轻轻的颤栗。
但从进门到坐下的那两步,走得完全像个正常人。
这家伙啊,在属下面前总喜欢逞强。
宋年夕听话的走到他身边坐下,冲桌上的退伍兵们笑了笑,手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怕他疼得厉害。
陆续微微一顿,放在桌下的手悄悄伸到女人的膝上,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服务员,走菜吧。沈鑫,你负责倒酒,都给我倒满了。”
“好。”
菜,一个一个端上来;
酒杯,一杯杯倒满。
陆续没有站起来,只是抬了抬杯子,“话不多说,都在酒中,兄弟看得起我陆续,就干了。”
“陆队,你身体不好,意思意思抿一口。”
“是啊,陆队,别喝白的,喝啤酒吧。”
“陆队,身体要紧。”
陆续眼睛在每个人身上环视一圈,笑道:“今天以后,你们就要各奔东西,按道理这酒,我要干,不过有家有口的人,得问一下家属同意不同意,老婆,你同意吗?”
他原本答应只喝一瓶啤酒的。
她瞪了使作俑者一眼,红着脸站起来,端起他面前的酒杯,突然一口干了下去。
干完,她打了个酒塥,说:“对不起,病人刚刚从icu出来不到一周,身体条件不允许喝酒,这酒,家属代喝。”
“嫂子,好酒量。”
“嫂子,爽快。”
“嫂子,你真是女中豪杰。”
宋年夕心想:嫂子一肚子火烧火撩,快醉了。
她脸红得像苹果,坐下来,一偏头,男人目光深远而又多情地看着他,薄唇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动了下。
“家属护短啊!”
宋年夕有点不自在的往后缩了下身子,也动了下唇:“不行吗?”
沈鑫受不了这两人的腻歪,沉声道:“兄弟们,干吧
“干!”
“干!”
杯中酒干完。
周凡又给自己杯子里倒满,“陆少,废话不多说,这一杯,我周凡单独敬你,所有的谢都在这酒里,你别动,我干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陆队帮他在当地的公安局安排了一个铁饭碗,只觉得此时此刻,为了陆队肝脑涂地也值了。
周凡敬完,又有战士挨个站起来敬酒,同样感谢的话,同样满满的一杯酒。
烈火百炼成刚,战士赤诚如铁。
人的心,从呱呱落地的一刻开始,其实都是热的;只是一路走来风霜雨雪多了,就慢慢变冷了。
但面前的这个形动不便的空降兵,却让他们的心,再一次热了起来。
是被捂热的。
陆续就这么正襟的坐着,很坦然的接受着每一个人的敬酒。
他在想:人和人之间的缘份,都是有时限的。他和他们的缘分只有这么多;但他和身旁这个女人的缘份,应该才算刚刚开始。
……
有些相遇是缘份;有些相遇是撞见了鬼。
安之看着餐厅里精致的装修,心里就有一种见了鬼的念头。
厉宁接了一个长长的电话,然后就把她带到了这里,一句话不说。
两个人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直到现在。
这个男人他想干什么?
是打算请她吃饭,然后在饭里下毒……还是说这是她最后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