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幢别墅她来过很多回,原来只觉得冷如冰窖,现在再看,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方慧把自己关在这个棺材里,整整十二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这么一个瞬间,宋年夕觉得把方慧葬到爸爸他们一起,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至少,还有人能说说话,还有人陪陪她。
“少爷,你来了。”
陈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年夕猛的回头,乍然撞上了盛泽宇深重的视线,心狠狠的一沉。
盛泽宇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宋年夕。
他想她昨天才经历了一场生死,短短一个晚上不会恢复的那么快,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最重要的是,她站在那里,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哀伤。
这个表情,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十二年前,在宋年初的葬礼上。
陈妈看了看少爷,又看了看小姐,什么话也没有说,悄然退了下去。
宋年夕清了清嗓子,“我来整理一下她的东西。”
盛泽宇喉咙一动,“我也是来整理一下她的东西。”
“真巧。”
“真巧。”
客套的话说完,宋年夕蜷缩在身侧的手指一收,脸部语言微妙的发生了变化。
像是愧疚,又像是难堪。
这一点变化,落在盛泽宇的眼里,他自嘲的勾了勾唇,“宋年夕,你还是拿出以前骂我,仇视我的那副样子,至少自然些。”
“我……”
宋年夕刚说了一个字,盛泽宇就突然打断她。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咬牙不说,其实就为了等有朝一日,你知道这个真相后,看着你后悔的流眼泪。”
宋年夕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既不后悔,也不想流眼泪,我就是替你不值。”
“为什么替我不值。”他问。
宋年夕顿了顿,反问:“你觉得值吗?”
不值!
盛泽宇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为了一段感情,搭上了他最好的十二年,太特娘的不值了。
但因为那个人是宋年夕,他又觉得其实,是值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看着她,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在这个世间艰难的行走……
他心疼的同时,内心的最深处莫名的涌上一种痛快,“看吧,我痛苦,你也痛苦,我们扯平了。”
这种心态,就像一个吃不到葡萄的人,既不想让葡萄长得太好,又不想让它掉落的太快。
他就在一旁暗戳戳地看着,痛苦着,纠结着。
“我替你不值。”
宋年夕大大方方地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应该把真相告诉我,接受得了,接受不了是我的事,你的人生不应该为了宋家,而活得这么压抑。”
盛泽宇悚然一惊。
这是宋年夕应该说的话吗?
这完全不像宋年夕应该说的话。
宋年夕像是料定了他会惊讶似的,“这话搁在一天前,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不过现在吗……”
宋年夕浅浅一笑,“他说了,人痛苦的原因,就是因为想太多。简简单单活着多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亲他就亲他,想睡他就睡他。”
盛泽宇心里一下子像是照进了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