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最爱的。
当年,他的手上还没有这么多的罪恶,走在大学校园里,还是个单薄的少年。
她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骑着单车在林荫小道上走,腰肢是那样的细,笑容是那样的灿烂……
厉擎颤威威的伸出手,想再摸一摸女人的脸,病床前的厉宁却误以为他要来握他的手,虽然心里无比的反感,却还是反手握住了。
“你……很像她。”
厉宁没有料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说的是这个,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屑的笑了笑。
“如果……我有机会……我不会那样。”
他会追她,死命的追她,把她捧在手掌心,然后一家三口找个欧洲的小镇,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卡车撞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和他的父辈,祖辈一样,没有好下场。
可惜,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没有人教过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要自己努力去争取,在他的世界观里,只有残忍的掠夺和得不到就毁灭。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厉宁却只觉得恶心,他甚至想伸出手,掐断这个老男人的喉咙。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冷冷道:“我妈……不会给你机会的,你死心吧。”
“你……”厉擎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眼珠子像死鱼一样弹出来。
“老天已经厚爱你了,否则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全尸留下来!”
说完,厉宁骤然松开了手。
厉擎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他的眼睛用力的眨动了一下,突然像是蓄满了眼泪,想在儿子面前落几滴下来,好让他同情一下。
可惜,眼睛是干的,什么都没有。
几秒钟以后,他缩紧的瞳孔终于吹灯拔蜡,死气沉沉的散开了,一口气嘎然而止。
厉宁呆呆地注视着尸体,眼里茫然又后悔。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什么临了不能让他走得安心一点呢?
为什么要让他走得安心,你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厉宁冷笑一声,伸手盖上了那双罪恶的眼睛,转身走出去,对着黑压压的人群道:“爸爸,走了!”
……
厉氏社团的擎老大死了,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当场还有气,在icu病房里熬了一天半,伸腿了。
厉氏社团不仅是马来最大的家族之一,也是东南亚赫赫有名的,当家人横死,几个小国的总统发来慰电,并都派了最得力的手下来吊唁。
一时间,厉氏庄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厉宁做为下一任老大,不仅要亲自接待这些外面的人,还要把方方面面的事情安排好,忙得脚不沾地。
他的两个哥哥回来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对着老头子的棺材装模作样的哭了一通后,挺安份守己的扮着孝子贤孙。
社团的一些老人们,也带着子女前来吊唁,并且话里话外对着新的当家人毕恭毕敬。
厉宁的上位不仅名正言顺,而且是在他老子一手的扶持之下,地位无人能撼动。
但越是这样的顺利,厉宁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他不动声色的周旋在每个政客,贵族的中间,也像条狼一样,睁着两只锐利的眼睛,盯紧了这些心思各异的人。
晚上,他疲倦之极,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想见安之。
这个念头一起来,一分钟都等不及。
他脱掉孝服,从车库随便找了辆车,疾驰出去。
开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车子后面跟了几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