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们从前多么相爱,我有多么后悔,多么努力,你都不曾回过头再看我一眼。”
李乾喃道:“你的心太狠了,对我太狠了!”
“你错了!”
赫瑞言轻声道:“我不仅对你狠,对自己更狠。”
“为什么?”
李乾几乎是低吼。
“因为我一旦回了头,不仅从前那点美好的回忆都没了,我还会每时每刻都记着你和她的那一次,会在心里反反复复想象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帧画面。”
赫瑞言看着他,目光平视着:“你看,女人的心眼,其实就这么小,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人。”
世界上所有的原谅和宽容,都是以折磨自己为代价的。
她赫瑞言不是圣母,想放过自己。
李乾垂下了眼,手心一片冰冷。
他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直到下飞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见到傅宛的时候,赫瑞言哭了。
她穿着一身月牙白的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甚至打了些腮红,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濒临死亡的女人。
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放弃了西医的治疗,只用中医调理着,然后淡定的安排着各种身后事,她甚至见了很多的老友。
儿子,媳妇是她最后想见的人。
她一手牵着一个,断断续续的说起些旧年的往事,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不再记得,但儿子第一次带媳妇来见她的情形,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说了一会,赫瑞言的哭泣声微弱了下去。
傅宛知道,这并非她不哭了,只是她的五官六感在衰落。
她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第一次跟在哥哥身后走进李家。
哥哥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她端着大家小姐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走在后面。
没有人的时候,哥哥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这李家也不过如此,以后等你嫁过来,哥哥用半个傅家给你做陪嫁,也省得他们看轻你!”
婚姻啊,就是一场赌博。
有人赢!有人输!傅宛抬头看了看儿子,用最后的声音与他说:“小乾,妈妈要走了,松手吧!”
灯光熄了,就得退场!人心凉了,只有松手!儿子,别再钻牛角尖,妈妈希望你幸福!片刻后,一向冷静自持的李乾爆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妈--”……傅宛的葬礼办得很简单,也很圣洁。
她的离去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死亡对于她来说,是解脱。
李乾除了那一声吼外,从头到尾没有流过一滴眼泪,他非常冷静,得体的操办完整个丧礼。
丧礼一完,赫瑞言便要离开,而李乾则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
离别在即,赫瑞言稳了稳情绪,低声喊了句:“……李乾,别太伤心!”
这话让李乾动了意,他克制不住,左手绕到赫瑞言后脑勺,用力一压,把她彻底按在了自己怀里。
终于又抱到她了!“……别动!”
李乾似乞求,“让我抱一会!”
赫瑞言没动,静静的让他抱着,这个男人在无声哭泣!和从前一模一样!软弱的一面从来不在人前展示,只在她面前。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我留不住她,也留不住你。”
赫瑞言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李乾!人这一生,就是不断的在失去,在告别!”
李乾脑袋动了动,往她柔软的脖颈间,深深呼吸,“你……爱他吗?”
“从前爱你是真,现在爱他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