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回到府中的时候已近三更。
和李世清应酬了一晚上,虽说自己一直拿捏得很好,但灌多了酒,回来的路上冷风一吹,酒精登时上头,因此回到家里,整个人也有点儿飘飘的。
“徐虎,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他冲着身后吩咐了一声,自顾着走进浴室,正打算褪下外套,小月、小昭早已乖巧地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替他代劳了。
“少爷酒沉了,要不要喝口茶,醒醒神儿?”
“应酬了一宿,婢子给少爷揉揉吧。”
耳畔传来的莺声燕语柔得可以滴出水来,鼻翼间缠绕的属于少女的幽香却把酒精的威力无数倍地扩大着……
一个不知是小月还是小昭的绕到了身前,伸手环到了他的腰间去褪腰带,把自己娇美的容颜在他的眼里不断地扩散,而且因为极近的距离,温热香甜的呼吸几乎都能喷到脸上。
而另一个则柳腰轻折地伏在桶边试着水温。把身后的圆润和曲线拼命地侵入了少爷的视线。
梁铮蓦地僵住了身体。
来了来了,万恶的旧社会要来腐朽我了!
她们这是要陪我沐浴么?好像古代的婢女,都要陪主人沐浴……难道自己也终于要过上“鸳鸯浴水道来冰别后不闻他生里”的生活了么?
但是……
中衣,已经解开了……
同时纤细温柔的手指,也开始轻轻地滑在胸膛的肌肤之上,试图把最后一层单衣从少主人的肩头褪下,那一种温柔的触感简直要醉入灵魂的深处。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方锦帕随着衣物潸然落下,沈晚月那几行娟秀的字迹,也同时映入了梁铮的眼帘。
这一下当如醐醍灌顶,又似振聋发聩,梁铮浑身一颤,一下子酒都醒了过来。
“我自己来就好……”他冲着二女道,“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
“…………是。”
小月、小昭见他神色俨然,不由得对视一眼,垂下头倒退着走了出去。
梁铮见她们人未出门,肩头已开始弦然欲泣般地微微耸动,不由得心中有些奇怪,随口问道:“你们哭什么?”
一个道:“少爷把我们带回府中,却又不要我们姐妹服侍,可是嫌弃我们姐妹出身不好,不配服侍主子么?”
她一边轻轻抽泣,一边又道:“我们姐妹自小卖入天外楼,从来只叹将来终不免坠落风尘,皮肉娱人,幸得少爷相救,原以为终于得脱苦海,不想少爷……”
话未说完,珠水已滚滚而下。
梁铮不由得大感头疼,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嗯……那个……洗澡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我一个人洗习惯了。你们的话……对了,去帮我准备醒酒汤。对了,你们两个到底谁是谁?”
小月、小昭见他并不是不要自己服侍,这才破涕为笑,一个道:“我们两个是双胞胎,乍看虽然一模一样,其实也很好认,小月姐姐的嘴唇比我厚一点儿。”
“这么说你是小昭?”梁铮定睛一看,果然如此,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呀,其实咱们姐妹性子也不相同,小月平时不大爱说话,我常说她跟个闷葫芦似的……总之日子久了,少爷自然就能一眼分辨出来了——小婢这去给少爷准备醒酒汤。”
小昭说着,盈盈蹲身一福,这才拉着小月退出了浴室。
只是,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寡言罕语的小月却忽然开口了:
“你刚刚说的太多了。”
“怎么?”小昭一怔,“我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你说我们‘自小卖入天外楼’,可我们只是借那个地方接近目标而已,”小月冷冷地说,“这种事一查就知道。你怎敢如此信口开河?”
小昭呆了呆,旋即笑了起来:“这就是一时没留心罢了,谁会听得那么仔细,姐姐你也忒小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