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鲍勇连忙低头称是,“不知教主何时入河南?我好安排举事,攻下永宁县城,迎接教主法驾。”
梁铮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寒气……
原来他们的目标就是永宁县!
“你错了。”青衣人微微摇头,“教主不来河南了。”
“这……?”鲍勇一个踉跄,“半年前总坛大会时,教主不是曾亲口说过,要东入河南,因此才让咱们在永宁筹备举事响应的么?”
“不错,正是如此。”青衣人道,“可自荥阳大会以后,情况已经有了变化。”
“这……怎么会?”鲍勇顿时怔愣。
“都怪李自成那个老狐狸!”青衣人恨恨地一拍案几,“他表面上说什么大家‘分兵定向’,结果自己带部向东进凤阳,却把官军兵力最雄厚的西路交给教主,如今熊文灿在背后咬得太死,教主根本甩不掉官兵,还怎么入河南?”
“这……属下明白了。属下当继续蛰伏待命。”鲍勇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走,不料却被青衣人唤住。
“你又错了。”他冷冷地说,“你非但不该蛰伏,还要准备提前举事。”
“这……”
“并且打下了县城之后,不得擅动,就地固守待命。”
鲍勇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青衣人,仿佛要从他的面上看出什么一般,然而对面那张阴沉似水的脸却始终没有一点变化。
终于……他的眼神开始渐渐黯淡了下来:
“我懂了……特使的意思,是让我们吸引官兵的注意,为教主减轻压力。”
“不错。”青衣人转过身,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军械、旌旗,“你们准备得很周全,当初派你来永宁果然是对的,教主没有看错人。”
“是吗。”
鲍勇低着头,把表情埋进了烛光的阴影之中:“可是特使想过没有,咱们现在举事,又必须固守县城,那不成了官兵的靶子了吗?那梁铮的团练营可就在城外呢。”
“你怕什么?当今天下纷乱,各地都在揭竿而起,朝廷未必有功夫管你。”青衣人头也不回地“嗤”了一声,仿佛完全不屑一顾,“再说城外你说的那个团练营,不过区区500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你的手中不是已有了二千死士?一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了他。”
“……可是特使大人。”鲍勇依然低着头,“那鸡公山当初也是数千响马,赫赫有名,官军望风披靡,不也在那个人手上折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青衣人身形一顿,“你害怕了?”
“………………属下不敢。”沉默了半晌,鲍勇才沉沉地应了一声。
他的头也在青衣人的训斥之下,垂得更低了……
“梁铮的团练再厉害,不过仗着火器犀利而已。举事之前,只消派几个死士,偷偷潜入军营,毁了他的火药,不就万事大吉了?”
鲍勇:“……”
青衣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火药一炸,直接就把他连人带营全都炸上天呢。连这等小事都要我教你?你这个坛主是怎么当的?”
“白莲魔教,果然心思歹毒。”听到这里,梁铮暗暗捏紧了拳头。
却听那青衣人又道:“退一万步说,鲍坛主受教主重托,东来河南组建分坛,数万信徒生杀予夺一任你意,这是何等信任?教主法旨,你不竭尽所能去完成,反而还要如此推诿搪塞,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究竟是何居心?”
鲍勇:“……”
青衣人:“何况越是困难的任务,越能体现坛主的才能与忠心,鲍坛主若能力挽狂澜,保教护驾,教主全知全能,自然看得见,将来大事一成,这就是实打实的首功!封王拜侯更不在话下……这等浅显的道理,鲍坛主难道还要我来提……”
最后一个“醒”字,却在出口的瞬间攸然打住!
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心口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截带血的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