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则开始收拾药罐,将药渣倒出来,埋入院子一处偏僻的地下,并用雪掩盖住。
少爷不想让人知道他会开方子,也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吃药。
其实她心里也疑惑,少爷写的字人家那店里伙计不认识,她一点都不意外,可少爷胡乱画的花草,怎么会是药呢?少爷一天学没进,又没有学过医,他怎么会画药草呢?
她想不明白,若不是那两味药,大夫说没有毒,她真不敢让少爷喝。
屋内的钟子铭没去想念夏心里在腹诽什么,喝完药之后,他站起来活动了两下,回忆梦境世界里那个医学院的老教授传授的五禽戏。
先是虎戏13式,他回忆了一番动作要领,又看了看屋内,将圆桌凳子拖到一边,腾出地方来。
他自然站立,随后缓缓俯下身,双手撑地,用力向前跳跃的同时吸气,落地之后稍停顿一下,再吐气,如此反复三次,像老虎跳跃峡谷一样。
“啪…啪…”
屋内响起一阵又节凑的声响,到完药渣走到屋檐下的念夏听了赶紧进来,一眼看见少爷跟蛤蟆一样在地面上跳来跳去。
“咯咯…哈哈…少..少爷,你在做什么呀?你…没事吧?…”
念夏先是愣住,反应过来后狂笑不止,手足乱颤,再后来面露惊恐之色,扔掉手里的药罐,急往前跑了两步,抓住钟子铭的胳膊叫道:
“少爷?你不会喝了药又傻了吧?呜呜,这可怎么办?”
钟子铭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吐出一口气,习惯的抬手抹了一下额头,居然出汗了。
这让他惊喜不已,要知道入冬以来,他就没出过汗。
这五禽戏果然厉害,当然恐怕也跟自己喝的药有关。
两相结合,才有如此效果。
若是自己打完完整的五禽戏,恐怕效果更好。
这点发现,让他死灰一般的眼球陡然迸射出一丝光。
如此数天过去,钟子铭每日都勤加练习五禽戏,从最初的只能打虎戏13试,到现在可以一路打到鹿戏9式和熊戏9式。
念夏早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不解,到如今的见怪不怪。
每当少爷练习时,她都会安安静静的坐在脚踏上,拿着针线做绣活。
每当看见钟子铭滑稽的动作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狂笑。
被钟子铭狠狠瞪了几次,发怒的“嗬嗬”怒斥了之后,她就背过身去捂着嘴,笑得肩旁直抖。
这期间,大小姐钟红玉和苏万青一起来看望过钟子铭,笑着宽慰了他几句,留下一些东西后,就起身离开了。
钟子铭看着钟红玉留下的皮袄和棉靴,想着她刚才看自己那副复杂又冷漠的神情,临走时警告自己既然清醒了,就不要再惹是生非,做出丢人显眼之事。
他不觉歪嘴笑了笑,傻笑之中带着嘲讽,似乎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是我这个傻子的错。
他们所遭受的痛苦和羞辱都是因为我,可我又何其无辜?
我难道就想做一个傻子吗?
钟子铭想到这里不仅攥紧了拳头,冷漠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片刻之后,钟子铭理了理衣衫,身上这件青色的直裰,是绣娘的管事昨天送来的,是用一件旧衣裳临时改的。
夫人叮嘱的新衣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毕竟府里的绣娘都忙着给老太太和夫人小姐少爷们预备做春天的新衣裳呢!
府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她们见苏氏对清醒后的傻子态度也一般,渐渐的也就开始怠慢起来,随意改了几件旧衣裳来应付一下。
钟子铭对此并不意外,若是真的对他毕恭毕敬起来,他反过来还要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