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站稳身躯,惊怒交加的拿手指着钟子铭骂了几句,转身一甩袖子,气势汹汹的迈开小碎步疾走往正房去。
这婆子姓李,是老太太身边为数不多的老人,很得老太太的信任和看重,在这府里很是有几分体面。
平日里,府里的小辈们见了,谁不敬重的唤她一声“李嬷嬷”。
她代表老太太传话时,就是大老爷钟景贤也是起身离座,垂手站着聆听。
更不用说那些个小辈了,全都跟老鼠见了猫似得,毕恭毕敬,老老实实的。
哪里会像这个歪嘴涎水的傻子,态度恶劣,举止乖张,竟然还敢出手推她,幸亏身边有丫鬟及时扶住,要不然这一身老骨头非散了架不可。
这傻子对老太太的话置若罔闻,态度恶劣,举止轻佻,就那么随意的朝正房拱了拱手,就算是完事了。
这也太没把老太太放眼里了,这傻子到底清醒了,还是更傻了?
念夏一脸惊惧,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迈的步,本能的被钟子铭拉着走。
“站住!”
人影一晃,钟天淳一个箭步蹿出来,伸手挡住去路。
钟子铭一对宛如死物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他。
钟天淳心神一凛,眉头皱得更紧了,用冷淡而又厌恶的目光上下扫视着钟子铭,语气不善的说道:
“听说你脑子清醒了,不像之前那样痴傻愚顽,胡作非为,可看你今天做的事,还不如继续傻了呢!这李嬷嬷怎么说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就是大伯父也敬重有加,你怎么敢对出手推她?你心里还有没有祖母她老人家?”
钟子铭心里发出一声冷笑,歪起嘴巴,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正气凛然,滔滔不绝的钟天淳。
只可惜他口不能言,身边的丫鬟念夏也是个呆的,与人辩论,天然吃亏。
以前他痴傻了那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冤枉气,被这些人无端栽了多少恶名在他头上,可惜十几年来,无人为他辩解!
“天淳表弟,我想为子铭表弟说几句话……”
苏万青神情凝重的上前一步,冲着二房的钟天淳拱了拱手,一脸冷肃的说道:
“那嬷嬷虽然代表着老夫人来传话,可是她让表弟下跪之时,却站在大门中央不躲不避,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要我表弟去跪她一个下人奴仆吗?难道这就是百年世家钟府的规矩吗?”
“你~这?”
钟天淳张了张嘴,脸色涨红,心头恼怒。
这是我钟家的事,你苏万青一个外人,关你什么事?
钟子铭偏头看了一眼苏万青,心头诧异。
他醒来后和这个舅家表哥见过两次,一直不咸不淡,冷淡有余,而亲近毫无。
这世上能看明白的人有很多,可惜,能站出来讲话的却很少。
不管怎么,这都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感激。
对面的钟天淳可不愿意就这么放过钟子铭,他的亲弟弟钟宽在梅林里被这傻子打成了乌眼青,从学堂请假在家休养到今天眼眶还是青的。
这几天他就在想如何收拾傻子一顿,可这傻子一直龟缩在院子里不出门,让他逮不着空子。
今天这机会可不能放过了。
他楞了一下之后,冷笑两声,瞅着苏万青咬着牙叫道:
“好!就算他推开李嬷嬷有理,可祖母的吩咐是让他在院外跪下请安的,他是怎么做的?冲着正房只是随意的一拱手,态度如此敷衍,举止如此轻佻,这是对祖母的大不敬,这是忤逆不孝!”
“我朝以孝治天下,我钟氏更是名声在外的忠孝廉节之家,可他先是殴打族弟,如今又对祖母忤逆不孝,如此不孝不悌之徒,怎可配为我钟氏子弟?……”
钟天淳抬头挺胸,气势盛人,这么一席大义凛然的话讲出来,震撼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