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这掌柜的决定问一问:“你不是红尘仙吗?”
“不是。”
“那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我天生神力,体质强健,不慎被一只凶禽抓上了天,一番挣扎后被这孽畜抛落下来。多亏了掌柜客栈来卸力,否则这一摔,已经摔死我了。”卓景宁随口编道,也不管道理上能不能说得通,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就行。
掌柜的听得将信将疑,不过随即他就压下了自己心头的困惑,说道:“也罢,也罢,老儿都是半截入土的人,就算真和一个红尘仙结了善缘,也是用不到了。我就当后生你是这样上天的吧!那兵老爷可没吓唬你,这地段确实不太安生,你可跟紧点,若是离了队,可就要迷失在这附近的山里,没人救你,这里就要变成你的埋骨之地了。”
卓景宁听到这掌柜的这么说,就笑着点了点头,道声谢。
这掌柜的是个聪明人,说自己半截入土,是劝卓景宁大人不记小人过。点明自己只是想和他接个善缘,没有丝毫恶意。然后之后的话,提醒卓景宁这地方不安全的话,并不是在关心卓景宁的安危,而是在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听到卓景宁的一声道谢,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试着和卓景宁交谈,说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卓景宁都听得津津有味。
那两名黑云军的士兵则是带着卓景宁他们一行人,一步不停,在天色见黑前,把他们送到了附近一个镇子上,然后就和他们分开了。
他们这是任务完成了。
一行人便互相招呼一声,不管认识不认识,然后才各自散开。
“后生,你要没地方去,就随老儿去当地亲戚家住一宿?”其他人走开了,那掌柜的见卓景似乎无处可去的样子,就招呼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了。”卓景宁欣然答应。
这晚上去哪儿,他还真不在意。
刚才听着掌柜的说了一路,卓景宁知道这老者在这名为“雨荷镇”的镇子上,有一个本家的亲戚。
当初,他能去当客栈的伙计,就是托了这一本家亲戚的说道。
这是一份小恩情。
掌柜的却是记挂了大半辈子,早些年,过年节的时候,年年都会过来拜访。后来诡异的事情多了,各种真真假假的离奇怪异传闻不断,加上掌柜的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这才减少了过来拜年,但每一年的年货,却都托人送到了。
只不过,等到卓景宁和掌柜的到了地头,却是不见那本家亲戚。
那屋子还在,但遍布蜘蛛网,大门破裂,可以通过门板上的破洞,看到屋子里头的场景,只见野草没过人腰,满地枯枝败叶,完全就是一副多年没人住的荒废宅子样,怎么都不像是有人住的。
“老丈,你这本家亲戚,好几年前就搬家了吧?”卓景宁问道,按照这宅子的荒废程度来看,至少有五年没人住了,不然不可能破败成这样。
“这……”掌柜的不由感到奇怪,他说道:“这老儿也不知,我可是年年都托人将过年的年货,给送来的。况且,前一阵子,我还遇到了我那堂叔,我问他年货可曾收到了,他说都收到了,还谢谢我哩。”
卓景宁面露诧异之色,照这样看来,不是这老者被人给骗了。
“莫不是搬走了?”他说道。
“想来是的。”掌柜的点点头,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于是,掌柜的便找人打听。
然而,住在这附近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都不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时候搬走的,也没有见过那一家人。有些上了年纪的倒是有些印象,但也说不出个大概来。
这镇子上是没有客栈的,没地方可住宿,眼见天色晚了,两人还没寻到,瞧见附近山坳有一座小庙,便进去生了一堆火,略做打扫,准备今天晚上就在这小庙里对付一晚上。
“后生,老儿对不住你了。”掌柜的开口道,他皱着眉头,一脸苦恼之色。他这本家亲戚去哪儿了?
他原本还打算想托这本家亲戚帮忙,寻一处合适的地方,开一家小客栈来着。他干了半辈子的客栈买卖,想要转行,却是有些不成了。
“老丈哪来的这话,我左右无亲无故,在这地方,也多半是现在这样子。”卓景宁笑道,他在聊斋世界是养尊处优很久,但是并不意味着他这个人就显得娇贵起来了。况且荒山野岭对付一晚上,也不是让人无法接受。
毕竟他的体质很强,一些常人担心的东西,在这方面他是半点忧虑也没有。
可以放心去睡。
“还不知道后生怎么称呼?”掌柜的适时问道,交流了半天,他觉得自己多少摸透了卓景宁的性子。
做事有些慢吞吞的,但神色始终淡定,那么这是从容不迫。谈吐方面很不凡,他就算是快要入土了,数十年的见识,也略微有些不足。因为是这地方的本地人,土生土长在这,有了先天的优势,才能和卓景宁交流风土人情时,不形成障碍。
如此,可以断定卓景宁是一个养尊处优且见多识广之人。这样的人,能够在荒山野岭的小庙里对付一晚上,除开艺高人胆大外,便是性子随和所致了。
有此判定,掌柜的才敢问卓景叫什么。
“在下元清。不知老丈如何称呼?”卓景宁说道,一脸真诚,就仿佛这真是他的名字一样。
“原来是元后生,老儿姓裴,单名虎,表字钱。你就叫老儿裴钱虎吧!”掌柜的脸上略带几分自得的说道。
在这个真界的子世界,有点家当身份的人,都喜欢给自己弄一个表字,来彰显自己和普通人的不同。一般情况下,这表字可以放在名字中间,也可以放在名字后边,或者单单称呼姓氏和表字,直接省略掉名字。
“原来是裴老。”卓景宁说道目光有些怪异的道,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多少变化。
“不敢当,不敢当。”裴钱虎连连摆手,卓景宁只说了两个字,但他一点因此怠慢卓景宁的心思也不敢有。
而这时,很突然的,外头起了大风,让卓景宁和裴钱虎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但这风却是一下子又停了。然后,小庙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原来是本家的裴兄弟过来了,怎么跑来这荒山野岭的破旧小庙待着了?”
此时外头静谧无声,只有庙内的篝火声响和两人的说话声。
那风声突兀,这庙外人声更加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