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股兴奋感慢慢地淡了下来后,直到他想着五年前和他比着谁能够更快地从屋子里到达地表,直到她又开始回想起这没有他的五年里的一切后,她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嘶吼着哭了起来。
她要把所有的伤心和愤恨都留在这间生命舱里,给他留着最美好的一面。
不论心里有什么委屈,都独自承受,永远把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亲近的人,永远以着最好的状态去和亲近的人来往,不给他们带来任何一点负面情绪——
这是余冬。
在没有长大的时候,她有过倾述情绪的对象,那是易秋——
但是现在,她长大了,就在前两天的通话中,她最后一次在易秋面前哭了出来,那是她给自己的没长大留下的最后一抹灰色。现在长大了,她决定自己要成为易秋倾述情绪的对象,而不是让他成为承受自己情绪倾述的对象。
她抹干了眼泪,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握着拳头对着窗户里面倒影出来的容貌说:“余冬!你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所以,请你余生活得漂漂亮亮的……”
开心着,开心着……
余冬就躺在生命舱里睡着了……
……
易秋觉得自己一定是傻逼了,才会在八点就出门赶到星际站台来等一辆下午四点才会到的星际列车。
“不,不是我傻逼,应该是我对冬妹的爱太过深沉了,让我情不自禁早早地就等候在了这里。”他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这种行为一定不是傻逼!
短袖短裤人字拖,他缩着身子侧躺在休息椅上,打着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着打着瞌睡。
旁边一位顶着粉紫红三色头发,和佩带着机械眼的老妇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起身离开这里,到了另外一个休息椅。
易秋索性就大大咧咧地躺在了休息长椅上,做了个不讲公德的粗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会这么躺一小会儿,大概也就是从十点到十一点,他相信自己能够准时醒过来,所以没有设定生物闹钟。
就在他以为自己十一点醒来了,去吃个午饭然后差不多十二点了,再在这儿等个一小会,等到下午四点就差不多。
事实上,结果永远差了那么一点。
当他从长椅上惊醒过来的时候,也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应该睡过头了,就在他恼火地以为现在应该是一点了,来不及去吃午饭时,下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打开视网一看——
“19:53”大大的数字浮动在视野的左上角。
这何止错过了午饭……直接是错过了今天最为重要的事情。
浑身冷汗冒了出来。
他感觉头皮毛发炸立,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偏过头看去——
余冬十分十分温柔和善地笑着说:“你知道我在这儿看着你睡觉,看了多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