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面是寻常配置。
生锈的水龙头,干卷发臭的毛巾以及爬满了黑色污垢的马桶。
好在镜子还能照人。
易秋挺直腰杆,看着镜子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自己。的确跟想象的那样,除了眼睛和两个鼻孔以外,其他的所有地方都缠满了绷带,依旧跟身体一样。左边有血迹,右边干净得可以回收再用。
“在这样的环境里,或许一点点细菌就能要了我的命。”
这么想着,易秋慢慢地解开了自己脸上的绷带,最起码的是他要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然后再去思考主线任务,什么叫“死去”。
拆绷带并不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时候。
绷带缠着厚厚几圈,从右边解开时很轻松很简单,但是一旦拉到左边。那种滋味没有几个人受得了。
因为血液凝固的原因,绷带几乎是粘连在伤口上面的,所有解开绷带等同于撕开伤口。
一层一层,跟剥洋葱似的。
越是到下面,绷带的红色就越浓郁,到了最后一层几乎是氧化而形成的熏黑色。
缓缓解开最后一层。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还是要比易秋自己想象的要严重一些。
原本所设想的是,这一片是被某种利器扎成了一对烂肉。
但实际上,这边是腐烂掉的,从哪些腐肉里面还在不断往外冒着新鲜血液。
除了眼睛是完好无损的意外,从额头到下巴全是蠕动着的墨绿色浆液,那些腐烂的肉就挂在骨头上,易秋能够清晰地闻到这股恶臭味儿。一半的嘴唇是烂得最彻底的,直愣愣地露出里面的牙齿和牙龈,牙龈上面也攀附了一层灰黑色,或许过不了多久这牙龈也将腐烂。
抬起完好的一只手,轻轻碰了碰腐烂的肉,没什么痛觉。传来痛觉的是那些正在腐烂的肉。
“这样子去拍丧尸片简直完爆所有化妆师。”
用手挡住腐烂的半边脸,易秋才来打量自己真正的容貌。
年纪不大的样子,大概就是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模样也算的上是英俊的了。蓝色的眼睛,金色的头发。但是现在有了半边的腐烂,无论怎么说都是丑陋不堪的。
解下的绷带也不打算再缠上去了,扔在马桶里,舀了一瓢水冲走。
接着,他推动轮椅出了卫生间,台阶的颠簸险些让他挂在脸颊上的烂肉掉落在地。
来到床头,易秋看着面具沉吟一声,难听的声音从他嘴里出来:
“这次我大概得感谢你。”
是对面具说的。
上次将面具解封掉后,没有任何特殊的现象出现,不过他算是知道了一些功能。
“小丑”。
功能的名字叫小丑,在于它不会让任何人看到面具下的人长什么样子,因为它会代替佩戴者原本的容貌。
易秋捏着面具,拿起。
“极致的猩红。”
缓缓贴合在脸上,没有任何不适,好似这本来就应该是长在自己脸上的。
伸手摸了摸,很是完好,感受不到一点腐烂的凹陷。
甚至,它还代替了原本那张脸的感官,就比如说现在,易秋可以轻轻松松地微笑起来,不用经历任何一点本不该经历的痛苦。
易秋他微笑了起来,弧度一直画到耳根在停歇,像是三岁稚童无知的画笔,可以画出最令人恐惧的未知。
笑着看向墙角那一处凸出来的地板。
地板的缝隙之间,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看着易秋。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