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重新坐在他的面前,然后语气也不再压抑,换作了平常的样子。他知道斯坦因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斯坦因了。不再是一个极端的研究分子。变得寻常起来,一个寻常的五十多岁,快要秃顶的中年男人。
“查理医生,你还清醒着吗?”
斯坦因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我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一口将茶水饮尽。
他目光幽幽看着易秋。想了许久,勉强问了一句:
“艾米莉亚是什么?”
易秋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举杯碰了碰斯坦因的茶杯,然后仰躺在沙发上,神色慵懒。
“查理医生,我以为你到最后都会认不出我来呢。”
斯坦因喉结滚动一下。
“亦秋。我到底是没想到你原本应当被我救赎,最后却变成了救赎我的人。我还没想到整队整队的卫兵到处在找你,你却在我面前和我一起喝茶。”
易秋摇头。
“不不,你理解错了。这并不是救赎,而是让你明白自己的身份。还有我如果不想让人找到的话,没有人能找到。”
他的语气令斯坦因哑口无言。
易秋不在意这些,摆摆手问:
“你现在知道你是谁吗?”
斯坦因没有看他,看着自己满是褶皱的手,低声呢喃:
“斯坦因·查理。柏密王国最了不起的三大公爵之意鲁恩公爵的儿子,历史上最为年轻的荣誉爵士,最年轻的异向心理医生。”他抬起头,干涩的眼睛发红,“你知道吗?这才是本来的我。”
“是的,这才是本来的你。可是你选择放弃这些,同尼尔·哈因莱特出去冒险。”
斯坦因笑容很是勉强,“我以为你就是老尼尔的。”
易秋摇摇头,“我说我是尼尔只是试探你的一个筹码。”他笑着说:“不过你没有令我失望,用眼神告诉了我。不然我还需要花时间确定,同尼尔一起冒险过的人有没有你。”
斯坦因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他苦恼着问:
“你都是为了试探我?”
“是的。”易秋看着斯坦因想要说话的样子,猜到了他想要问什么,继续说:“不过你需要明白,我之前同你说的都是真的。”
斯坦因哑口无言。
易秋单手撑着头笑道:
“当然,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我不介意告诉你。”
斯坦因无力问:
“你到底是谁?”
易秋不经意看了一眼外面的红月,语气中带着一些迷茫。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很迷茫。”他回过头,像是苦恼于这个问题的人,“你知道吗?”
斯坦因缓缓摇头。“圣迪伦卡从来不在于病人的身份。”他眼中慢慢的全是求知欲。他很想知道亦秋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不过短短两天未见,差异便那么大。
易秋随意选择了一个理由去让斯坦因信服。他指着红月说:
“我逃出这里的那天晚上,这轮红月出现了,正是它带给了我无限繁多的梦境与久久在心里不曾散去的呼唤。那一夜我知道了许多许多,很真实,真实到那些都是我所经历过的一样。我的意识告诉我,我不应当是一个逃犯,而是一个将伟大的意识带来让你明白的引路人。”
他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斯坦因,我是你的引路人,我可以让你明白许多困惑着你的事情。但是,我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些代价。”
斯坦因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一想到同亦秋一同来到的茵蒂,就知道易秋想要什么。他开始思索,思索可行性。不被恐惧支配的他格外的清醒,很快他就做下了决定。他起身走向门外。“你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这次他手里带着一卷被封的很好的纸张和残缺的卷轴。
他将这些摆在桌子上。
“这些是我从老尼尔那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