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没人居住,给这个房间留下的浅浅的主人的气味儿,伴随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气息消散在灰尘弥漫之中。
易秋轻轻往前踩了一步,回头看去,留下淡淡的脚印。
灰尘是有味道的。
哗啦——
轻轻绵绵的声音打破这个房间像是惯有一般的安静。外面的阳光迅速侵蚀黑暗,将灰尘映照出来,让其每一粒都被灌满。浅浅的光晕铺成在窗台上,褐黄色的光芒令人眩目。外面的铁栏杆的影子将完整的光路切割成十多份,全部扑在易秋的身上,在森白的脸上添上阴影。阴影覆盖在眼瞳之中。易秋抬头,朝着垂在山头,奄奄一息的落日望去。
那个场景再次在他的脑海里面浮现,雷雨风电交加之下,无限的压抑气氛在空气之中膨胀,挤走所有的氧气,让人憋在肺部的气息变得干燥起来,无法吐出,无法消解,像是针一样从各个方向去刺激肺壁。
周遭环聚的各种人冷漠地注视着他,要从他那里夺走属于他们的一切。家庭、爱情、友情、金钱、权利、地位、健康、生命……
他们从重新把这些斑驳的碎片重新拼凑起来。他们要用易秋的身体做那肮脏的拼接板,要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撕碎开来,然后重新揉在他们想要的样子。
那些墨绿色的腐烂的肉开始蠕动,向着比起来犹如天使纯洁一般的正常身体爬去。它们张开滴水巨口,一口一口将干净的充满鲜血的肉咬开,然后消化,然后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环绕在易秋精神之中的冷漠眼神的人看待他像是看待一件注定无法用来欣赏的艺术品。他们要剥夺易秋为人生来最大的权利——享受生命的气息。
易秋痛苦地抱住头,然后蹲坐在地上,脸上森白的面具毫无波澜,但是面具之下的眉头如同山川一般凸起。
他感觉自己仿佛要再次被死亡笼罩了,灰色的气息从周围的每一个方向突破障碍进入他的身体,疯狂掠夺他生命的气息。他费力地站起身来,眼睛是重叠的人影,他们站在窗户面外的街道上,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他。这让他感到恶心,感到困倦,想直接扑到在身后已经撤去床单的床上。
使劲儿地扭过头。他呆呆地盯着床对面墙上那怪诞扭曲的画,阴暗激烈的线条像是在发泄愤怒一般,环伺在每一个角落,等待这稍有的破绽,然后一举攻破。
易秋跌跌撞撞地扑倒在窗前,像是死去的尸体一般,无法动弹。他有意识,可以分明地感受到地上的冰凉,能够感受到身体跌下时的疼痛,但是他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像是刚进入梦境还没来得及载入感官替代系统。
在圣迪伦卡一模一样,不差分毫的感受与经历再次袭来。他再一次面对着死亡。
死亡的恶劣气息在这一刻那么清晰,清晰到好似伸手便能触摸到。易秋意识牵动,他想要呼唤自己的影子哈斯塔,但是他的精神像是被一团阴影覆盖住了,切断了他跟哈斯塔之间的联系。
窗外的落日早已坠落,散发着冰冷绯红之光的红月取代了赋予这片大地光明的地位,毫不保留地宣泄着自己要传达给人间的气氛。
淡淡绯红之光下,他身下的影子不断扭动,想要站起来,但是被绯红之光牢牢压住,无法起身分毫。
突入起来的病变,车轮一般碾向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