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魏姎离京都的日子,咏阳郡主给准备了不少吃食和衣服,装了整整两个马车,魏姎瞧着直咂舌,却也没有拂了咏阳郡主的好意。
南梁帝派了五十个人护送魏姎,这五十个人看上去是普通的侍卫,可魏姎能察觉,绝非一般人,收敛打量上了马车,一路赶往北岸。
走了一日离开京都城,夜里会找个客栈落脚,碧红伺候魏姎梳洗,“小姐可还受得住?”
“无碍。”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一路颠簸实在难受,碧红在马车里铺了好几层厚厚的垫子,即便这样还是有些不适。
在客栈上了药,眯了几个时辰,天不亮又起来赶路,这一走便是好几日,唯独的好处便是,她说什么这些人都会照做,夜里但凡可以找到住宿的地方都会停下休息一夜。
走走停停便是一个多月过去了,魏姎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窗外,“这是哪?”
碧红瞧了眼,“是庆阳城,咱们离北岸也不远了。”
魏姎点点头。
又走了十日来,马车终于停下,却并非是北岸,而是停靠在了一个叫清苑的地方,从庆阳城开始就已经偏离了北岸,也不是佛陀寺,而是一个女庵。
意料之中,南梁帝怎么可能会让她真的去北岸佛陀寺,肯定是想法子给她藏起来,以免被人给发现了。
有一个干净利落的小院子坐落在半山腰,院子里还有一颗槐荫树,虽清贫,可样样不缺,吃喝用度应有尽有。
夜色渐凉,魏姎早早就歇了,到了后半夜忽然有些口渴,喊了一声,“碧红?”
没有反应。
脚步声渐渐逼近,魏姎浑身一紧,竖起耳朵,浑身戒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拽入怀中。
闻着鼻尖淡淡的清香,魏姎瞬间放松了警惕。
“你是不是疯了,这里可是南梁境界,若是被人抓到可是死罪!”魏姎压低了声音,“趁人没发觉,还是快走吧。”
“要走一块走。”
黑暗中某人的声音温和又急切,隐隐还有些疲惫,天知道,为了追赶上魏姎,披星戴月的赶路,已经数不清多少日没有休息了,如今佳人在怀,什么都值得了。
“我不能走。”
“我给你准备好了替身,南梁皇帝那边绝对不会发现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再回来也来得及。”
“可是……”魏姎犹豫。
“难不成你真的要在这个破地方待两年,就不想见见魏白潇?”
“自然想。”魏姎没了犹豫,抓住了萧湛的手,“可会万无一失?”
萧湛没好气的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放心放心,自然是放心。”魏姎再一次暴露了狗腿的一面,“那让碧红留下吧,以不变应万变,这丫头机灵。”
明明是在夸一个丫鬟,可萧湛听着莫名很受用,淡淡的嗯了一声,牵着魏姎的手,从一处秘密通道离开,一路漆黑,手中的烛火有些忽暗忽明,可魏姎心里就是踏实。
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隐约看见了光亮。
“这是?”
“回头看看。”
魏姎回头,女庵已经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了,隐隐只能看见山上有些烛火飘摇。
身旁还有一辆马车,车夫是临淇,魏姎惊讶的合不拢嘴,上车后看向萧湛,“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夜之间挖了个地洞?”
萧湛摇头,“只是运气好,认识一些朋友,这个是很早就有的。”
“萧二皇子认识的人真不少,不过出门在外,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帮忙也是极好的。”
接下来不是赶路就是坐船,魏姎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睡的昏天黑地,待醒来,已经到了北缙。
“为了稳妥,往后你就是姎儿,不姓魏。”
魏姎点头,“小心谨慎些是极好的。”
萧湛直接将人带去了边界府上,一城之隔就是南梁,魏姎还从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站在城墙上眺望,“我大哥在哪?”
“会有机会见到的。”
魏姎点点头,她明白这个时候不可以给魏白潇添麻烦,扬起笑意,下午萧湛有事要忙,魏姎独自回了府上,身旁多了一个丫鬟,叫灵柏。
“和我说说萧湛的处境。”
灵柏点头,“二殿下私自回北缙后便被皇上罚到了边界驻守,手中并无多少兵权。”
“萧湛为何这么着急回北缙?”
一路上魏姎也想过要问问萧湛,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样贸贸然的问起来,可能会触及一段伤心事。
灵柏说,“和二殿下的胞妹长寻公主有关,长寻公主被人冒犯,被逼嫁人,一怒之下从城墙跃下,虽捡回一条性命,却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二殿下的母亲黎贤妃因此被贬成了贵人。”
魏姎倒抽口凉气,难怪萧湛会不辞而别,匆匆赶回北缙,发生了这样的事,萧湛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因为萧湛私自回京,所以北缙皇帝就贬了萧湛?”
“是!”灵柏点头,压低了声音,“所有皇子中,唯独二殿下还没有册封为王,顶着皇子的身份,皇上……并不喜二殿下。”
话说到此处,魏姎顿住脚步,“这是为何?”
灵柏摇摇头。
不过转念一想很快就释然了,所有皇子中,唯独萧湛被送去当质子,一走就是好些年,北缙皇帝压根就不在乎萧湛的死活,想到此处,心底开始心疼萧湛。
魏姎前几年活的极好,父母宠爱,几个姐姐对她亦是如珠如宝,兄长自是不必说了,从不缺关怀,只是朝廷出了变故才和家人分开,即便分开,一家人的感情不曾变过。
萧湛……
不知不觉进了府,比起在南梁京都城的萧家,此处就显得有些寒酸了,没什么布置装饰,一眼就可以看见几个伺候的仆人。
“小姐的院子在这边。”灵柏引路。
魏姎来到院子前,看了眼牌匾呢喃,“一湾院,好名字。”
推门而入,入眼的就是一处秋千,葡萄藤下还有一张躺椅,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布置的也很温馨。
“隔壁就是二殿下的院子,这院子是二殿下亲手布置的。”灵柏说。
魏姎笑,院子里还摆着好几口大缸,缸里养着鱼儿和并蒂莲,有的已经徐徐绽放了,走近了还可以闻到花香,清新淡雅,煞是好闻。
“奴婢见过小姐,奴婢是院子里打扫的常妈妈。”
常妈妈看上去很温和,给人感觉就是很好相处,人也老实,魏姎摆摆手,“不必多礼,常妈妈辛苦了。”
给了一锭银子,常妈妈有些局促不安推辞一番,拗不过才接了,眼前一抹白色闪过,停在脚下。
雪狮乖巧在魏姎裙下撒欢,魏姎眯着眼笑,“胖了许多。”
一句话雪狮立马脸绷着,气鼓鼓的看着魏姎,又低着头看了一眼胖鼓鼓的小身子,眼神幽怨,太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