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姎指尖紧攥,愣了。
“糟蹋自个儿的身子犯不上,要心如止水,即便你昨儿不去,上官贵人的下场也是迟早的事,皇帝的疑心病犯了,与你无关,若是不信,今儿你就去一趟永寿宫拜访,德贵妃这几日一直都很想见你呢。”
昭明太后的胃口并没有被影响,和往常一样,该吃什么就吃什么,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朝华听母后的。”
午膳后,魏姎果真去永寿宫拜访,前一日还打算见魏姎的德贵妃,在昨日纯皇贵妃被贬以后就歇了心思,哪还敢见人。
“回了吧,就说本宫身子不适,不便见人,让公主不要再来了。”德贵妃拧着眉,视魏姎为灾星。
魏姎一点也没有意外,被拒以后才回了慈和宫,昭明太后似是早已经知道了结果。
“一开始哀家是不信德贵妃能做皇后的,什么凤命,都是扯出来的荒谬之词,如今却信了八成。”昭明太后说。
魏姎恍惚了一下,才想起当初算计德贵妃的时候,让德贵妃背负了凤命一说。
“母后的意思是推波助澜,让德贵妃做皇后?”
“不仅如此,还要册封小皇子做太子,母凭子贵,小皇子占着嫡长两个字,皇帝没道理不册封小皇子。”
魏姎手心里忽然都是细腻的汗,希望自己没有多想,太子有了,将来南梁帝若是遭遇不测,那小太子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小太子年纪尚幼,什么都不懂,怎么拿捏还不是旁人说了算。
“朝华觉得如何?”昭明太后又问。
魏姎回神,“听母后安排。”
几日后,朝廷里不少大臣纷纷上奏,请奏南梁帝册封德贵妃为后,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储,为了江山社稷,请求南梁帝册封小皇子为储。
……
德贵妃眼皮跳的厉害,“朝中怎么突然有了这份心思,立本宫为后?”
“娘娘,如今后宫只有娘娘诞下小皇子,放眼后宫只有娘娘位居高位,后位空虚已久,娘娘若居后位,乃是当之无愧!”玉莲道。
德贵妃欣喜不已,忽然想起一年前的签文,大师说的果然不错,凤命,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平凡。
紧接着玉莲又说,“当初上官贵人还是贵妃的时候,小腹还没隆起,皇上便让六部拟定准备册封上官贵人为后,只是后来孩子没保住,和后位失之交臂,如今小皇子聪明活泼,皇上又这么喜欢小皇子,母凭子贵,除了娘娘,谁能配得起那个位置?”
一番话说得德贵妃心花怒放,非常高兴,“说得极是,除了本宫又有谁能坐上那个位置?”
“奴婢恭喜娘娘。”
几个宫女跪在地上道喜,德贵妃心情不错,小手一挥,“赏,人人有赏!”
“奴婢多谢娘娘!”玉莲欣喜道。
下午,德贵妃就带着补品去探望南梁帝,可惜连人都没见着,说是公务极忙。
德贵妃唇角一翘,想打听什么,奈何守门公公嘴巴很严实,一个字都没透露,德贵妃只能回去。
半路上好巧不巧的遇见了魏姎。
魏姎上前行礼,“朝华见过德贵妃。”
不同做臣女时的礼数,她已经位列公主,不需要行大礼,屈膝后便站起身。
德贵妃斜了眼魏姎,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一年多不见倒是标致不少,也不知道将来哪一家的公子有福气能娶到公主。”
“娘娘谬赞了,朝华哪里比得上娘娘天人之姿。”
“小嘴还是这么伶俐,抹了蜜似的甜。”德贵妃嘴角翘起讥讽似的笑意,“你一个人在宫里享福,你可有想过国公府上的至亲,本宫记着当初的魏姎可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怎么做了公主,就忘了糟糠的父母了?”
魏姎默默听着,指尖掐紧,懊恼之极当初怎么就心软饶了德贵妃。
“国公爷的腿没事吧,啧啧,可惜了,当年多英俊潇洒的人呢,一转眼坐在椅子上,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可怎么受得了,真是可惜了咏阳郡主,才三十多岁就要守着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还不如早早做其他的打算。”
瞧瞧,德贵妃就是有本事在伤口上撒盐,喜欢往痛处上戳,魏姎紧绷着小脸。
“娘娘,您忘了,朝华公主会医术呢,说不定可以医治好国公爷呢。”玉莲笑着说。
德贵妃故作恍然,一只手扶了扶鬓角上的珠钗,勾唇笑,“瞧本宫的记性,朝华你是会医术的,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医治好国公爷呢。”
魏姎有一股上前撕了德贵妃脸皮的冲动,她这辈子最敬佩的两个人就是父兄,若不是皇权至上,魏怀瑾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父亲年纪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哪还有心思想那么多,在府上闲来无事赏花养鱼,日子过得也是惬意十足,能安稳度日便是极好,多谢贵妃娘娘关心,朝华一定尽心医治。”
关心?
德贵妃巴不得魏家的人都死光了才好呢,又怎么会希望魏怀瑾能站起来。
德贵妃指尖挑起魏姎的下颌,左右摇摆了一下,冷笑,“你不会真的以为做了公主以后,就万事无忧了吧,公主,呵呵……”
魏姎未动身姿,抬头看向德贵妃,“贵妃知不知道李嬷嬷是怎么死的?”
德贵妃一愣,不解的看向魏姎,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了李嬷嬷?
“李嬷嬷是我派人杖毙的,染了一院子的红,煞是好看,就和贵妃娘娘指尖上的颜色一模一样,还有三个小丫鬟,看着挺机灵的,但太惊打了,两个板子下去就断了性命,内脏都打破了,当场就去了,四个人的血足足好几天才散去味道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德贵妃唇边有一种恶心的冲动,险些就没有吐出来,倒是玉莲脸色变了,看向魏姎的神色略有些惊恐。
“你倒是狠心!”德贵妃松了手,瞪了眼魏姎。
魏姎掏出手帕擦了擦下巴,又惹来一个白眼,魏姎勾唇轻笑,“前一刻还是皇贵妃,一夜就成了贵人,还有之前的先皇后,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人说没了就没了,孩子也化作一摊血水,我记得血当时血都止不住,眼睁睁的看着先皇后血流而死。”
德贵妃闻言脸色大变。
“贵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把路堵死了,往后可没有人给你求情。”魏姎指尖伸出,挑起了落在德贵妃发鬓上的残叶,“顾家,这笔账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呢,咱们来日方长。”
丢下一句话,魏姎扬长而去,德贵妃心口上下不停起伏,恨不得将魏姎的背影戳两个窟窿。
“娘娘,就这么放了她离开?”玉莲说。
德贵妃深吸口气,“魏家所依仗的不过就是魏白潇罢了,魏白潇死了,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蹦跶到哪去!”
魏白潇不仅没有死,还一口气掠夺了第二座城池,军心大镇,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消息传来时,南梁帝忧喜参半,若是魏白潇没有异心,南梁能有此将,何愁边关不得安宁。
一个月之内,传来好几次消息,魏白潇私自让出一座城池,退居庆城,和北缙皇帝签了合约,一块攻打东陵国,短短几个月消息频出,东陵溃不成军,投了魏白潇。
南梁帝的脸色阴沉可怕,算一算,魏白潇手里的兵马足足有四十多万了。
“皇上,和魏白潇联手攻占城池的是北缙的萧二皇子,说起来这个萧二皇子也是个狠的,当众斩杀了慕容帆,一统慕容将,足足十五万兵马,拦在了北缙南城外,北缙皇帝就是想攻打魏白潇也绕不开萧湛,瞧不出,萧湛还是个逆骨。”顾尚书道。
“有萧湛挡着,魏白潇的领土逐步扩大,仍以南梁称臣,南梁边城又有瑾王带兵阻挠,根本无法和北缙联手,魏白潇更没有后顾之忧。”
“这三个人是达成一伙了,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三个逆贼!”
诸位大臣气的不行,又怕魏白潇和瑾王联手,反过来对付南梁,送去北缙帝好几封书信都石沉大海,北缙皇帝分明就是不想得罪魏白潇,城池被占领的事就当没发生。
也就是说北缙帝放弃了和南梁联盟的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