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
整整一夜了,终于有个人说出点不一样的了,北缙帝眉头紧皱,“何为心悸,如何医治?”
“回皇上,微臣曾在一个古药方上瞧过,此病症乃是娘胎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只是发现时间早晚不同,若能以心尖血为药,不足三日许能好转。”
“李太医,心尖血为药?”刘贵妃眯着眼,“以谁的心尖血要药最合适,你可要好好替皇后娘娘瞧病,若有什么闪失,你可担待不起!”
李太医磕头,“微臣自当尽力而为,此人必须是未出阁的女子,且是皇族血亲才可。”
刘贵妃闻言,眼眸一动又问,“为何非要皇族血亲的女子?”
“皇族女子从一出生便会吃一些皇家秘制的补药,血脉便是良药。”
“此时此刻上哪去找皇族未出阁……”刘贵妃话说一半顿住了,忽然回过味了,转过头看了眼北缙帝。
只可惜一时半会北缙帝压根就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位女儿,吩咐让皇族未出阁的女子都来了一趟凤栖宫。
一个时辰内,多少名皇族女子被召见来,李太医一一诊脉,都不合适,不是年纪太小,就是从小没有吃过秘药。
“长寻呢?”北缙帝忽然问。
“回皇上,今日长寻公主出阁,眼下这个时辰应该还在等花轿。”
刘贵妃立即道,“皇上,此事不可轻信,皇族女子大有人在,也未必非长寻公主不可,今儿可是长寻公主出阁的大日子,耽误不得。”
北缙帝斜了眼刘贵妃,“贵妃的意思是皇后的性命还不如公主出嫁重要,皇族未出阁的女子就剩下她了,总要来试试才行。”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刘贵妃讪讪摇头,沉默站在一旁不语,指尖紧攥,心里堵着一口气。
莫约半个时辰后,长寻公主被抬入凤栖宫,一袭红色嫁衣格外夺目,长寻公主身子不便,还没行礼,北缙帝摆摆手,“不必多礼。”
“多谢父皇。”
北缙帝指了指长寻公主,问,“瞧瞧长寻公主合不合适。”
长寻公主一脸懵,也没人向她解释,北缙帝看着长寻公主瘦弱的小脸,又想起之前长寻公主做的蠢事,闭着眼,多一眼都不想看她,长寻公主低着头不语。
李太医上前替长寻公主诊脉,好一会才说,“回皇上话,公主身子弱,只怕经不起……”
“这么说长寻的身子合适了?”
李太医点点头。
北缙帝犹豫了片刻,单独召见了李太医去了偏殿,主殿安安静静,刘贵妃目光阴毒的看着长寻公主。
长寻公主一脸无害茫然。
半个时辰后,长寻公主被抬入了内殿,几个丫鬟伺候长寻公主梳洗,褪去红色嫁衣。
魏姎捏了捏长寻公主的手,“公主不必害怕,一会只管喊疼就行。”
“好!”
也不知魏姎给长寻公主吃了什么,长寻公主小脸惨白,浑身湿透,有气无力的趴在椅子上,衣裳上还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惨叫声传来,正殿的人听得很清楚,刘贵妃忍不住心尖儿发颤,北缙帝也忍不住为之动容。
整整一个时辰,取了小半碗心尖血,长寻公主被人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就这么从北缙帝眼前抬了出去,身姿娇小,脸色虚弱苍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长寻她……”
李太医道,“公主身子弱,必须尽快补一补身子,皇后娘娘还需三日的心尖血。”
北缙帝大手一挥,让人送了不少的补品。
奇怪的是皇后喝了心尖血入药后,竟有了脉象,手心也渐渐传来了温度。
刘贵妃眼皮一挑,竟这么厉害?
“皇上,贤妃娘娘跪在门口要求见皇上。”
北缙帝蹙眉,“让她回去。”
“回皇上,贤妃娘娘说若见不着皇上,就长跪不起了。”
刘贵妃闻言冷冷一哼,“殿内正乱呢,皇后娘娘生死未卜,贤妃怎么这般不懂事,竟在威胁皇上。”
北缙帝看在刚才长寻公主献血的份上,对梨贤妃强忍着耐心,出了殿外,梨贤妃跪在廊下台阶上,见人一出来,立即冲着北缙帝磕头,“皇上,长寻身子弱,实在经受不住取三日心尖血,求皇上饶了长寻吧。”
“贤妃妹妹,皇族的姑娘个个都不合适,唯独长寻能救的了皇后娘娘,你这就是在为难皇上了,太医都说了,长寻身子弱好好补一补就行了。”
梨贤妃白皙的额头很快磕的红肿,摇摇头,“长寻真的快不行了,臣妾求求皇上怜惜长寻一次吧。”
门外萧湛亦是跪在地上,“求父皇怜惜长寻。”
被人逼着骑虎难下,北缙帝十分恼怒,极不悦的蹙眉,一句话都没有解释,甩袖而去。
梨贤妃和萧湛跪了整整一日,期间梨贤妃晕了过去,就剩下萧湛,不眠不休跪了两日,依旧没改变北缙帝的心思,要取长寻公主的心尖血。
三日一次不落的取完心尖血,玉轩宫守着好几个太医,都在传长寻公主马上不行了,用千年人参吊着也无济于事,很快就要魂归西天了。
熬了几日,一直不间断的有坏消息传来,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阮皇后醒了。
……
一个月前
夜幕渐黑,小宫女进了凤栖宫,拿着令牌见着了阮皇后,阮皇后姿态慵懒,半撑着身子靠在桌子旁,手里捏着一本书,目光淡扫了一眼魏姎。
“你是何人?”
“奴婢是二殿下府上的人,特意来拜见皇后娘娘。”
阮皇后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并未将魏姎放在眼里,“天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娘娘已经病了整整十年,每逢初一十五浑身疼痛不止,夜不能寐,若服用了安神香,极有可能噩梦连连……”
阮皇后蹙眉,将手里的书放下,慢慢坐直了身子,魏姎又说,“奴婢猜测皇后娘娘八年前已经断了经血,私底下一直在喝补汤。”
“放肆!”阮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厉声斥喝,阮皇后摆摆手,下巴一抬,“你继续说。”
“二殿下只是想和娘娘做一个交易,绝不妨碍娘娘半点利益。”
“什么交易?”
“以一个嫡子换取一个嫡公主的身份,娘娘还要保证护长寻公主一世无忧,不许让长寻公主远嫁。”
阮皇后眼皮一挑,嗤笑般的看向了魏姎,“就凭你?”
“奴婢这里有一副药方,若是娘娘信得过可以调配吃上半个月,到时就知奴婢所言是真是假。”
将药方放在了地上,魏姎冲着阮皇后磕头,起身弯腰退了下去,阮皇后嘴角勾起冷笑,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身子半响未动,直到看完了最后一页。
“捡起来本宫瞧瞧。”
“是!”
阮皇后自个儿也精通医药,一看药方眼前乍然亮了,“明儿一早把张太医请来。”
“是。”
张太医看过药方,连连称奇,“娘娘,这药方是何人所开?”
“你瞧瞧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并未,这张药方对症下药,对调理娘娘的身子极有帮助。”
连续喝了半个月的药方,阮皇后伸出手腕,面色红润了不少,张太医指尖探过手腕脉象,又惊又喜。
阮皇后也很激动,中宫无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给不了阮家什么帮助,若是有了嫡子,阮家就能扬眉吐气,仅仅是一副药方就能让阮皇后来了经血,这就代表阮皇后很快就有生育能力了。
“若能再经高人指点,娘娘能诞下小皇子的机会就大了。”张太医说。
阮皇后笑了,指尖搭在小腹上,不争不抢这么多年不是因为低调,而是不得不妥协。
如今,她何必妥协?
夜色微凉,魏姎再一次来了凤栖宫,阮皇后亲自扶着魏姎起身,“你若能让本宫怀上皇嗣,本宫便应允你,许长寻嫡公主身份,护她一世无忧,如何?”
魏姎笑,“公主能有皇后娘娘庇佑,自然是极好,奴婢先替公主谢过皇后娘娘了。”
两人达成协议,阮皇后冒死一搏,和魏姎联手演了一出戏,专门给北缙帝瞧的。
……
阮皇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长寻公主,拖着病体,去了玉轩宫,又亲自诵经祈福,吃斋念佛,阮家请了不少人给长寻公主做护法。
一连串的举动让刘贵妃坐不住了,眼皮跳的厉害,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可就是说不好,看了一眼恒王,“长寻临死还要给本宫添堵,实在可恶,阮家人对长寻感激涕零,长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白白便宜了萧湛那个孽障。”
恒王蹙眉,“母妃的意思是中宫要和萧湛联手?”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旦搭上,可就麻烦了。”
阮家和刘家旗鼓相当,刘贵妃这么多年能一直压着中宫就是膝下有一个恒王,倘若阮皇后也动了什么心思,弄出个什么养子的身份来,对刘贵妃可是大大的不利。
“母妃多虑了,皇后又何必掺和进来,无论是儿臣还是萧湛,皇后都是太后,身份尊贵,实在用不着多此一举。”
刘贵妃按了按眼皮,“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