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叶凛也是满脸惊讶,他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是真有底气还是在虚张声势,再说像她这样出身低贱的女人为了向上爬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这些年他见过不少,侧头看了眼好兄弟傅邺的表情,显然因为这女人的话而有所动容,这回他看陶姚的眼神就更为不善。
陶姚也不在意叶凛如何看她,只是在看向叶游的时候,她的眼里有些遗憾,自从养父陶谦过世之后,这是第一个让她有亲切感的人,但他偏偏是叶凛的父亲,对于叶凛的家人,她还是避之为妙,省得叶凛又要说她别有居心。
因而,她道:“叶侯爷,民女先行告辞。”这回直接行了个礼,她转身就离开,半点眼神也没有给叶凛,就连傅邺她也不想搭理,这两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本质上就是一丘之貉。
叶游没有阻陶姚的离开,之前这小姑娘的话他是听进去的,懂得自尊自爱的人是让人喜欢的,不过看到这小姑娘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时,他的心底不知道为何会有淡淡的惆怅与伤感,明明不过是第一次见到的人,他却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看着陶姚那离开的背影,他突然发现自己为何会觉得她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了,这背影像妻子鲍芙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鲍芙还没有嫁给他,还是一个因父亲升职进京的小官之女,他们的初相遇是偶然,也是生命中的必然,他永远也忘不了妻子那时候一转身的骄傲,同样的倔强与不服输,那背影渐渐与陶姚要消失在走廊转角处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叶游想要追上去,但是走了两步才发没觉自己是看花了眼,他无意给这小姑娘的惹事,所以很快就停下了步子,只是那看着她离开的眼神却是没有收回。
这让一旁的叶凛顾不上被父亲教训丢了面子的怒气,而是来回看了看父亲与陶姚的背影几眼,眼神突然沉了下去,他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父亲是个洁身自好的人,除了母亲,这么多年也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莫不是这回被陶姚这个别有居心的女人给惑去了?
不行,他绝对不答应,绝不能让别的女人让母亲受到伤害,于是,他上前巧妙地挡住了陶姚离开的背影,直接朝他那因为看到他而黑着脸的父亲,硬着头皮道,“爹……”
叶游不想搭理这个儿子,遂也没有吭声,直接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傅邺却是突然朝叶游行了个晚辈礼,“叶世叔,小侄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他抬脚就去追陶姚。
叶游看着傅邺那迫不及待追上前去的身影,突然极其不爽地从鼻子处冷哼一声,随后就皱了皱眉,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也许这辈子再无相见之日,他为她打抱不平什么?傅邺要追便去追,他又不高兴什么?
一切的不异常都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他毕竟居于高位多年,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不让人看出任何的端倪来,或许看到陶姚这样的小姑娘,他会想到自己那无缘的女儿而产生的异样吧。
叶凛的表情更严肃担忧了,亲爹这表情不太妥当啊,袖下的拳头握紧了,如果那个叫陶姚的女人敢做出伤害他亲娘的事情,他一定会亲手灭了她,到时候他可顾不上父亲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是叶家的继承人,父亲断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将他重罚,这点他比谁都笃定。
“走吧,等下好好给我反省一下自己的错处。”叶游不知道儿了此时心里想歪了,只是淡声地说了一句,率先转身朝包厢而去。
等在一旁领路的小二大气都不敢喘,直接在前面带路。
叶凛回过神来跟上父亲的步子往前走。
而此时的傅邺却是刚好在天香楼的门口处追上陶姚,“你没有必要为了那般混账的人生气,不值得,以后你若是想要教训他,我帮你……”
“得了吧,他跟你可是哥俩好,我可从来不信你会为我出头。”陶姚冷笑道。
第一世的时候,傅邺没有因为叶凛对她的不屑与瞧不起说过一句公道话,最初的时候,他是冷眼旁观叶凛对她的冷嘲热讽,渐渐地,他会制止叶凛说些难听的话,当然,最后就演变成将她与叶凛隔开,叶凛是没有再出现在她那个金丝笼里面。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人家是兄弟,她是衣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随手可抛。
她从第一世的时候就认清了这个现实,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
傅邺定定地看着她那脸上的讥嘲之意,心里却不是不后悔的,曾经他的漠视最终演变成她对他的不信任,他怨不了任何人。
“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你相信我一次。”他的眼里有着祈求之意。
陶姚却不为所动,“傅公子,我跟你非亲非故,我的相信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傅邺这个人喜欢极其分明,他喜欢你时,你哪怕作得天怒人怨他也不会口出怨言,反而还会笑着在一旁递刀子,当然若他不喜欢之时,你做什么都是错,你就是块地底泥,任由他踩在脚下。
这样的男人,她不想再招惹一辈子,这辈子她若要成亲,一定要找个性格温和意志坚定三观合拍的男人,而不是像傅邺这般唯我独尊的人。
此时,她不理会傅邺难看的表情,转身就想走,突然,她似想到什么,突然又转身回到傅邺的面前。
傅邺看她去而又复返,原本有些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以为她心软会说些他乐意听的话,哪知道,他看着她从袖口处掏出两张银票,然后看也不看直接就塞到错愕的他手中。
“傅公子,拿好,这是一百两银票,你送我那份礼物我就不归还给你了,但让非亲非故的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于心难安,最后想了想,我还是还你银子吧,这样一来我们俩银货两讫,就互不相欠了。”
陶姚不想欠傅邺的人情,拿钱还他也是她仅能想出来的招数,毕竟她可不能拿其他的来还他的人情债。
这回把银票硬塞给了他,她的心情就舒爽了许多,顿时觉得身体都轻盈了许多,看世界更美好了,心里美滋滋地一面撸怀里的小狼崽子柔顺的毛发,一面朝盛家医馆走去。
有段时间没见盛青了,她怪想念她的,正好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去找她聊聊天。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傅邺咬牙切齿地声音,“陶姚。”
陶姚努力地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动怒,她慢慢转身看向脸色铁青的傅邺,装做一脸不解地问道,“傅公子,你还有什么事?”
“收回你的银票。”傅邺上前把手中的银票摊开递到她的面前,然后冷笑道,“你以为区区一百两银子能买到那些制作精良的器械吗?”
陶姚当然知道不可能,那一套手术器械标准得一如异时空的产物,肯定是这个时代最顶尖手艺的师傅打造出来的,这也是她舍不得拿出来砸到傅邺面前的原因所在,毕竟有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只有特权阶级才能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