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谭夫人忙又正了正衣服,扶了扶头上戴的珠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陶姚见状,当即明白谭家是要来贵客了,于是她道,“要不我先回避一下吧……”
谭夫人正要做答,就见到谭老爷过来拉她要到门外去,她只好做罢,不过仍是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将陶姚带到偏厅去。
陶姚也从善如流地起身打算回避一二,此时虽然好奇,但好奇是会杀死猫的,而且谭夫人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她只要遵从便是。
只是,她还没有跨步出这个厅堂的门槛,就见到前方有个披着斗蓬的妇人正在被一个十五六岁的侍女扶着走过来,若是只见到这两人,那她肯定就顺脚溜了,偏她还看到跟在那个披着斗蓬的妇人身边的小厮若是陌生人便罢,偏这人是个熟面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正是傅邺身边的小厮之一,叫观行,这一世在青云镇上有过一面之缘,所以由此推论,这妇人肯定与傅邺有关系。
只是怎么会凑到谭老爷夫妇这里来?
心里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她的眉尖紧蹙,看来只能日后再找机会问一问这个观行了,这么一想,她暂时收问询之心,打算不着痕迹地先行避开。
哪知,观行却是一进来就看到她,当即他两眼一亮,来时心里还在想着要如何制造机会让永安侯夫人与陶姚认识,没想到现在机会就送上门来,真真是上天给的机会。
于是,他看也不看战战兢兢的谭老爷夫妇一眼,而是恭敬地朝陶姚的方向唤了一声,“陶姑娘。”
这一声陶姑娘令正在应付谭老爷与谭夫人过度热情与恭敬的鲍芙,当即就抬头看向了陶姚,这就是傅邺那孩子向她提及的心上人?
这次秘密出京,她是提心吊胆的,多少次她都想打退堂鼓,可是人都出来了,就容不得她再退后,要不然就是害了傅邺这孩子,更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
一路上都掩藏行踪,最后才按傅邺的安排避到乡下地方,她初时还有顾虑,傅邺却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识穿她的身份,只等京城的形势变好,他再与叶凛一道去接她回京。
她这才听从了这个安排,一路辗转到了这个什么荷花村,一路上都是焦虑的心情,所以对于这个京城下属的村落她都没有多看一眼,而是直接就到了这富商的住所。
现在听到了傅邺的心上人陶姑娘也在,她当即就将斗蓬的帽子褪下,两眼好奇又审视地看向陶姚,一入眼看到的是个比她想象中要小很多的小姑娘,一身朴素的蓝色棉衣,头上还梳着未及笄少女的发型,脸蛋小巧精致,五官说不出来的漂亮,这个小姑娘身形还未长开,但已能看得出来假以时日定是个美人胚子。
她不禁看得转不动眼珠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小姑娘,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激动,眼睛更是湿润起来,仿佛怕少看她一眼,她就会消失一般,一滴泪就这么般滑下脸庞。
陶姚也跟着诧异起来,看到这个中年妇人的面容时,她就认出来了,第一世的时候她与这个妇人有过一面之缘。
若是记忆没出错的话,这个妇人应该是永安侯夫人,叶凛的亲娘。
那是一次踏春,京城的女人们到了春天来临的季节都爱去踏春,当然少不了会遇上达官贵人,而她也是在那一次被有人故意引去见了这永安侯夫人。
记得当时还有人当着她的面向永安侯夫人说,她是傅邺的外室,这让永安侯夫人身边围着的人顿时一脸鄙夷。
而她只能挺直背脊看向那些笑话她的人,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个说她是外室的少女,如果当时她知道自己会死在她手上,她一定会先一刀了结了这个少女。
“我就算是外室又如何?傅邺无妻无妾,我又不偷不抢,没有什么好丢人,反倒是有些人,想当这个外室还当不成呢?”
她说这话就是在酸那个故意拿她来当笑话的少女,这个人的用心其实不管是第一世还是当下,她都看得清清楚楚,无非就是想借永安侯夫人的手除去自己这块挡路石。
那时候她也等着永安侯夫人对她的奚落与打压,毕竟傅邺与永安侯府有着不同常人的渊源,傅邺曾笑说,若不是永安侯夫人的小女儿打小失踪了,或许他早就娶妻了。
那时候她都会冷笑回一句,“那敢情好,我就不用在你这儿熬着,我一定给叶家小姐立一个长生牌位,每日三柱香。”
傅邺随后就会黑着脸两眼沉沉地看着她,当然最后少不了又是一顿口角,可谁在乎?
时空不同,但情景却是依旧如此相似,她止不住自己的脚步,直接就走向了永安侯夫人的面前,掏出一方洗得干净的帕子给她。
鲍芙看到这美丽的少女款款走到自己的面前,默然地递上一方青帕,她的目光怔然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她也没别扭,而是接过陶姚手中的青帕按去脸庞不知为何而流下的泪水,“让姑娘看笑话了,我瞧着姑娘亲切,一时间……有些情不自禁……”
陶姚因这句话也怔愣了一下,那一世永安侯夫人开口也是这一句话,这让准备借刀杀人的少女当即青了脸色,毕竟谁也没想到永安侯夫人是这么个态度。
不过或许因为周围人的原因,永安侯夫人没有多留她说话,而是与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退下去了,这也让想要笑话她想要麻雀变凤凰的人都希望落空了。
她当时离开也松了一口气,可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那永安侯夫人,哪知道对方也在看她,目光满是探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