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王穆北定定的看着老太妃,他最后的意识,是在回来的路上,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下面的将士却固执的不肯放弃,他无力再去劝说,就想着,算了,如果能在死前,在见一见祖母跟小妹,那么就算死了……也依旧不能瞑目。
因为那一股执念,让他活到了现在,见了祖母。
可是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他死了,祖母怎么办?小妹怎么办?对定北军同样不放心,可是有时候不是他不想就能成的,他现在大概是回光返照了,“祖母……”眼中饱含了千般万般不舍,一滴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北,哭什么,回来了,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别哭别哭。”老太妃颤抖着手给他擦眼泪,她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
“小妹……”定北王不舍,却狠狠的移开目光。
“大哥,我在呢,我在呢。”长宁郡主慌乱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不在了,要好好听祖母的话,……”
“胡说,哥哥怎么会不在了,萱姐姐一定会医好你的,你昨晚都没气了她都将你救了回来,她那么厉害,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长宁郡主哭得更凶了。
小草在一边看着,没打扰他们,毕竟险些失去的痛苦,必然是肝肠寸断的,总要给他们一些“治愈”的时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痛苦才能快速的减退。
只不过,这看着看着,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味儿,定北王这是觉得自己要死了?
“王爷多虑了,我只是暂时用银针封闭了王爷的感官,所以才什么都感觉不到,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将你救回来,怎么可能轻易让你死了。”虽然有点破坏气氛,小草还是不得不开口,毕竟这误会大了,太过伤神,对谁都不好。
哭的人都愣了愣,所以,搞半天是闹了乌龙吗?气氛莫名有点尴尬。
不过,那股子让人心酸不已的悲痛,瞬间就消散了许多。
好似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小草顺手就拔了定北王身上两个银针,还是腿部的,然定北王体会一下彻骨的疼痛,好好感受一下还活着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定北王惨叫出声,却只到一半,就生生的憋了回去,只是那张脸快扭曲得变形了。而小草又死死的按住他的腿,没让他动弹半分。
小草顺手又将针扎回去,疼痛消失,定北王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就这么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了汗珠,疼痛难忍,但是,却让他感受到最初受伤时的感觉,而不是后来,好似已经麻木了,日月无光,浑浑噩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彻底沉沦进去。
不是回光返照,他的情况并没有变得更糟糕,他还有可能……
从绝望到期望,只需要一瞬间,只是那嘴边的笑容没有完全绽放,就消失了,期望到失望,也只需要一瞬,就算他不死,他也将成为废人,再也站不起来,甚至坐不起来。
定北王垂下眼脸,掩去眼中的痛苦,告诉自己,能活着就很好了,至少还能让祖母跟小妹有个寄托,死了,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这么一闹,老太妃的情绪稳定了些,“小北,别胡思乱想,你会没事的。”
他麾下的将士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是啊,王爷,闻人姑娘可厉害了,她一定能治好你的。”他们现在对小草,当真是充满了迷之信任。
当定北王扛起定北郡王府,继承父辈的遗志,镇守北疆,他就将他所有不该有的东西都深深的埋葬,任何时候,都要挺直了脊梁,不会痛苦,没有软弱,只有无所畏惧,百折不挠。
刚才的失态,只是太过不甘,太过不舍,自以为临死了,放纵了自己。
所以,只是这短短时间,穆北看向小草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坚毅,带走一点浅淡的笑,“想必小妹他们说的就是姑娘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有需要,穆北必竭尽所能,报答姑娘。”不管多狼狈,也不损气度。
对他这么快速的转变,小草心下诧异,转而又觉得理所当然,年纪轻轻就能被认可,镇守一方,而且能得麾下的人如此拥戴,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王爷不必如此,就如你一样,我也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职责,也因为挚爱。你镇守北疆,守护祈朝,是有所求吗?”
定北王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没错,职责所在,亦是挚爱。”
因为肩负的责任,也因为挚爱这个国家。
小草笑了笑,“接下来需要给王爷好好检查一下伤势,在确定治疗方案,然后才能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个过程中,不会给你隔绝感官,王爷做好准备,还要保持清醒,我需要从你口中知道更详细的东西。”
“好。”穆北毫不犹豫的点头。
小草说动手就动手,还说什么准备好,是半点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即便如此,穆北这一次却仅仅是闷哼了一声。
小草的手直接按压在定北王腿上,还是用了力的一寸一寸的捏,“忍着,别动。”
可以说是相当冷酷无情了。
穆北唯一亲近过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妻子,现在跟一个女子如此的接触……可惜,他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感受半点多余的东西。
咬紧了牙关,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想其他人担心,殊不知,有时候,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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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拖得有些久了,让亲们久等了,抱歉,这一章有点卡,不过总算还是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