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作为嫡母,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毕竟,他们这一房的孩子,她都有教养的职责,闻人湘现在做出这种事,如果真的只是出去一趟也就罢了,怕就怕……
届时她这个嫡母也难逃其责。
因为小辈的人没让他们在场,只知道闻人湘跑出去了,其他的事情并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就单单是这个行为的本身,就是不对的。认真算起来,在这个大家庭里,孙辈中,总的来算,嫡出庶出的人数恰好是对半开的,对于自己的出身,或许是有人不甘不忿,觉得老天不公,当然也有人看的比较淡,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并没怨天尤人。
然而,就算心中不甘的人,也就闻人湘这么一个极端,愤世嫉俗,想要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别人的东西都该是她的,也自认为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所以,什么都是她该得的。
就是因为这样,跟家里面的人关系不怎么好,却依然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要不就是其他人看不起她,要不就是别人嫉妒她,整天跟个斗鸡眼似的,怕是就没过过几天真正舒心痛快的日子。这本质上,其实跟四房的葛氏有点像。
要说这才该是母女一对,只可惜,这两人其实都没将对方看在眼里,大些的嫌弃。
小草跟闻人滢是对闻人湘的事情比较清楚的,心里止不住有点担忧,只希望闻人湘不会真的那么蠢。小草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闻人滢一愣,没有立即回答,认真的想了想,“我不知道。”闻人滢的确不知道,因为她命好,从小什么都不缺,没有尝试过没有这些东西是什么感觉,自然也就无从知道它重要与否。
不过,闻人滢清楚,自家四姐姐是真不在意富贵与否,她独自在外的时候能过得好好的,回来之后,也没得表现出对富贵的热切,接受良好,实际上也是一种极致的淡然。
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的闻人小四,突然转过头看向小草,“这人的追求不同罢了,四姐姐何须思虑那么多。至于总是好高骛远,不听劝阻,总是想要得到不该属于自己的,自然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最终会如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四姐姐现在就很好,继续自己的日子即可,那些人,说到底,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小草有点惊讶,随即笑道:“小四说得对。”
闻人滢看着自家整日恨不得钻进书里当书虫的四哥,也有几分奇异。
不过,其实他们都知道,别看他们家这位“呆傻呆傻”的,心里其实门儿清,或许真的而是读书读得多,就算阅历浅薄了些,他其实很多东西都看的很透彻。
至于闻人湘会不会做什么蠢事坏了名声,连累到他们,至少这三个都不是将这个问题当回事的主儿。这么说起来,好像都是显得三个都有些异类似的。
在闻人家正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闻人滢回来了,是被人送回来了的。
送她回来的,是一个中年妈妈,以及两个丫鬟,而闻人湘也换了一身衣裳。——虽然不知道她出门穿的什么衣裳,但是,闻人湘只是被罚了月钱,其他的月例还是照样给她,夏衣也是裁了的,刚好昨儿全部送了来,依照闻人湘的德性,出门还能穿以前的衣裳?她身上的虽然也是新衣,用的料子却是闻人家去年裁剪夏衣的料子一样。
送闻人湘回来的人,果然是章承恩公府的人。
虽然依旧规规矩矩的,只不过那脸色却不怎么好。什么他们家姑娘落水了,跟承恩公府的少爷一起落了水,还救了他们家少爷,这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还是“救命恩人”,他们承恩公府的人自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不过,就算他们少爷现在还没成婚,也没道理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庶女不是。
“……贵府姑娘身上似乎还有婚约,赶紧处理了,过两日章承恩公府过来抬人过门。”
那语气,何等的轻蔑,所谓的救命之恩,那就是耍尽了心机手段,而那眼神,似乎,连带整个闻人家,都是跟闻人湘一个样,为了攀龙附凤,不知廉耻,下贱卑劣。
是张氏跟韩氏一起见的这位妈妈,张氏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直接上前将人的嘴给撕了,他们闻人家,书香门第,清贵之家,何曾被人如此的被人羞辱过。
面对张氏的眼神,那位妈妈却是轻蔑的笑,好似在说,现在装给谁看。
将张氏险些气出个好歹来,目光落到闻人湘身上,当真是恨不得将她给活寡了。
闻人湘低着头,今天的事情还真不是她有意算计的,她是不甘,有心想要做点什么,可是,人单力薄,时间也不宽裕,不过是出了意外,她顺水推舟罢了。
可就算如此,她现在也有些局促不安,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很快,就会从这个家里脱离出去了,她的好大伯母跟好嫡母还能将她如何?
韩氏倒是很沉得住气,看着章承恩公府的人,眼中毫无波澜,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如此一来,倒是那位妈妈,被看得越发的不自在,面上的倨傲一点一点的消减了下去,真要说起来,她其实是知道韩氏的,只不过是多年之前,出嫁之前,也是贵女中出类拔萃的,就算她现在在贵妇中不那么显眼,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差不多了,韩氏才收回目光,不过却将目光落到闻人湘身上,“你可知错?”
闻人湘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是也发作她?她顺势的就跪下来,“大伯母,侄女知错。”看上去柔弱无依,楚楚可怜。
那妈妈又露出嘲讽的笑——这么点低劣的手段,做给谁看呢?
韩氏却不为所动,淡声继续问道:“错在哪儿?”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