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跃民,秦岭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想过找我吗?”周晓白问道。
“想过,不是没拉下脸嘛。”钟跃民不好意思道。
周晓白冷声道:“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拉不下脸?你的面子比金子还贵吗?”
“我这脸面一点儿都不金贵,现在但凡谁能帮我找到秦岭,我给他当牛做马都行!”钟跃民道。
“那行,你记着这句话!”周晓白道。
这段对话发生在钟跃民离开的时候,周晓白当时是满心苦涩,钟跃民即使知道她能帮上忙,都不愿意先来找她,就更别其他了。
······
“爸,我听说您这段时间写信都写光了三瓶墨水啊?”
钟跃民拿着收到的信件带给钟山岳,整整有十几封。
“哼哼,现在形势越来越明朗,大家都愿意讨论讨论,也不怕了。”钟山岳拆着信件道。
钟跃民笑道:“瞧您意气风发的样儿,是收到什么好消息了?”
“就你小子猴精猴精的!”钟山岳忍不住笑了,“有位老领导告诉我,中央马上就会平反一批人,叫拨乱反正!”
“那您也在名单里?”钟跃民关心道。
“希望很大!”钟山岳淡定地点点头。
“哟吼,看来您这串联工作卓有成效啊!”钟跃民调侃道。
“滚蛋!”钟山岳脸上绷不住,“我这叫联系感情!你懂个屁!”
“是是是,您是联系感情!绝对不是串联!”钟跃民笑着道。
“让你小子带的书带来了没有?”钟山岳懒得跟他磨牙。
钟跃民赶紧掏书包,“带了带了,您想要的我全都给您找到了!”
钟山岳拿过书,像是看见绝世美女一样,不停地翻动,“这些书你没有看过吧?”
“没有,绝对没有!”钟跃民道,“我这次是专门去新华书店买的新书,好些还是托人从仓库里翻出来的呢。”
“你没看过就好!”钟山岳吐槽道:“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毛病,看个书还在上面写写画画,你写完了,人家还能看吗?”
“爸,您这可不对啊,我这是随手记笔记,主席他老人家也有这个习惯!”
钟山岳瞟了他一眼:“你小子还知道哪边是北吗?主席他老人家是你能比的?”
“我就这么一说!”钟跃民无语,这老爷子最近越来越有些蛮横了。
钟山岳随手拿起一本之前看过的书,“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有钱才是硬道理,什么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还有这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嗯?这句还算有点道理。”
“爸,我这都是有感而发!”钟跃民道:“我在陕北插队的时候,才知道还有地方竟然能穷成那样,那里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饱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家力量有限!”钟山岳叹了口气道。
“所以咱们得好好发展经济!”钟跃民道:“我觉一个好的国家和政府,第一条就是要让所有老百姓过上小康的日子,让老百姓吃饱穿暖!其他都是白扯!”
“胡说八道!”钟山岳反驳道:“照你这么说,还要不要阶级斗争了?还要不要坚持社会主义了?我看你满脑子都是资本主义思想!”
“您要这么说,我可得驳您两句!”钟跃民不服气道,“您刚才也说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句话有道理,那为什么发展经济就成了资本主义了?
还有,现在资本主义国家治国政策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马克思提出来的,人家用起来可没有说那是社会主义政策!所以我说只要是有利于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好政策,管他是资本主义的还是社会主义的!”
“你这是绝对的实用主义!”钟山岳辩驳道。
“我还是那句话,管他什么主义,对国家有好处对老百姓有好处就行!”钟跃民道。
······
这场辩论整整持续了一下午,钟跃民搜肠刮肚地找着论据来说服钟山岳,他并不是为了言语上的胜利,而是为了帮钟山岳解放思想。
如果钟山岳还是抱着原来的那种阶级斗阵为纲的思路,那他复出不过是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官员罢了,如果是这样,不如退休算了!
······
“奎勇,是这儿吗?”
钟跃民和李奎勇在胡同里面穿行着,不时躲避着脚底下的污水。
李奎勇望了望四周,确认道:“就这儿,杀猪胡同,那老头就住这儿!”
“你说的这人能弄得出来我要的东西吗?”钟跃民问道。
“应该成。”李奎勇点点头,“这老头原来就是印刷厂退休的,后来搁家里没进项,就偷偷印纸钱卖,我也是上次看房子探听到的。”
“那就行!”
······
到人家里,老头六十多岁,知道李奎勇的来路,也很客气。
钟跃民废话不多说,把自己要印的东西递给对方。
“您要印多少?”老头随手翻了翻钟跃民的稿纸,问道。
“前面可能就几百份,往后说不好,上万也有可能。”
老头摇摇头,“我这儿是用蜡纸印的,印个百来份问题不大,再多就要用厂子里的印刷机了。”
“厂里的印刷机能让我们用吗?”钟跃民问道。
“难!”老头皱起眉头,道:“厂子都是公家的,私人想用机子,之前还没有过。”
李奎勇道:“您老有什么门路,就别藏着掖着了,这事儿要成了,好处少不了您的!”
“我不是贪图你们好处,就是看你们确实不容易,帮个忙!”老头耷拉着眼睛。
李奎勇塞过去一张团结。
“这什么话说的!这什么话说的!”老头嘴上让着,手却迅速把钱收起来。
“我有个远房侄子在厂里当车间主任,可以托他在下班的时候印半个小时,别说上千,上万都给您印了!”老头说了实话。
“那还说什么,赶紧帮我们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