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朝的手很好看。
手背瘦削,细薄的冷白皮下筋骨微凸,青色血管隐显,指节修长似竹。
如瓷如玉,无一玷处,像一件圣洁的艺术品。
她以前总趁着他在自习课睡觉时偷偷欣赏,也曾千万次臆想过与之相触的画面——
可能在某个传递作业的瞬间一碰即离。
抑或在某周升旗结束后的狭小楼道里肩摩袂接。
每一个假设皆如枯叶落地一样泛泛无声。
只是姜黎唯独没料到经年之后会是眼下这番光景。
温馨,宁和。
他十分自然的牵着自己,她也没有半点初始的羞怯。
双方熟稔得好似一对感情甚笃的恋人。
盯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姜黎有些不可思议。
可怔忪一秒,她又莫名觉得合乎情理。
细数这段日子里的零零碎碎,寻常闪婚夫妻该有的生疏与磨合期貌似均未发生。
他们自结婚起便共处融洽。
拥抱,亲吻,乃至做爱,每一步都称得上是水到渠成。
这大抵是一种潜濡默化式的彼此靠近。
他仍站在绝巘之巅,她亦还在山麓徘徊。
迥隔霄壤,渺远依旧。
但昔日那条荫蔽在穷林浓雾里的泥泞登山路却不再崎岖难行。
它变得宽阔平坦,举目可见。
——他早已主动奉足诚意。
而她空寂的灵魂流浪数载,也在她毫无察觉之际,洗净一身尘埃,背着装满爱意的行囊,凭本能踏上了归处。
姜黎突然倍感庆幸。
庆幸自己那天勇敢遵循本心,没有拒绝时远朝。
她忍不住扭头看他。
车外朔风干冽,汽笛喧嚣。
男人瞳眸清湛,似乎是瞧了她良久,眼底蓄着一股子明晰可辨的无奈与纵容。
姜黎心间蓦然恍若酷暑逢雨般又潮又热。
原来月亮敛去锋芒是这样温柔。
她黛眉轻弯,仅相顾须臾,便率先错开视线。
一个人是永远无法在心之所爱面前保持绝对从容的。
正如,她此时不能波澜不惊的同身旁这人长久对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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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我的视角里,时远朝提结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高高在上。
但在姜黎看来并非如此,她一直是处在一个仰望且默默追逐的状态,所以连想法都不敢太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