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要说他谦虚,恐怕又有不少人要出言反驳了。
话语之间,那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而且空气中还透着寒气。
哗啦一声,整个天地就彻底湿了个透。
然而树头下的那道身影却仍然地站在那,秋慕白已经站在那半月已久,有时候甚至比他们两人来得还要早。
洛夕颜很是心疼地开口道:“公子,要不我们走吧!”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这些日子就没有正视我们一眼!”
雨下得很大,她没有带伞,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秋慕白在雨下被淋湿。
她眼眶泛着红,有时候真的没办法理解,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像白公子这样的人,修为比绝大多数人都要高,民间百姓也是佩服不已,很是敬仰。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前途一片光明,没有几人能比。
可为何非要在那名少年身上费那么多的功夫和心血?
对方真的理会他,又能怎么样?
那不过是一名十八岁出头的少年,哪怕天赋再高,如今的修为也不过是筑基境罢了!
出了这龙虎山,谁也打不过!
秋慕白眉梢越皱越紧,这些日子在背后议论自己,笑话自己的人,也越来越多。
他虽然没能跟那名少年说一句话。
却能够听到对方跟徐谦平的对话,他心里已然有了定数,那名少年值得自己这样去做。
很多时候,一人的言谈举止,便能看出许多东西来。
这些自己推论出来的细节,比起那些道听途说的话,来得要真实。
大雨还在下着。
洛夕颜不是修行者,她的身体越来越冷,便忍不住缩了缩,在慢慢地发抖。
秋慕白心里微微一梗,却仍然很是狠心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知道自己不走,她肯定也不会走。
无声的气氛在蔓延。
顾初见仍然是头都没抬,没有看对方一眼,他低头看着溪水里的倒映,看着那直直的弯钩。
连他都有些好奇,对方到底能坚持到哪一步。
……
那天下完雨。
隔了几日便开始飘起鹅毛小雪。
龙虎山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上门祈福的香客,也在渐渐减少。
一道消息如晴天霹雳般落了下来。
“听说了吗?”
“都知道了,传得沸沸扬扬!”
“扬州的仲家来人了,就在路上,要将顾初见抓回去处理!”
“果然是大家族,难道还敢上龙虎山要人吗?”
风雪还在飘着,这个消息便传到了远方,跨过了千里之外。
青州。
书院的几名长老相互对视一眼,眼底都透着复杂的神色。
喻子明穿着一件厚厚的长袍,双手束于身后,声音淡然地开口道:“弟子认为,无论如何都要将顾师弟保住,哪怕他如今在龙虎山,那也是我们青州的人。”
“话虽如此,可倘若连龙虎山都耐他们不何,我们去又有何用?”
话落,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气氛一度陷入了焦灼,众人都知道青州在崛起,可那个最耀眼的少年,终于被盯上了。
底下的弟子很是喧哗吵闹。
一名筑基的弟子脸色难看道:“扬州的仲家,那可是有长生境的大家族,太可怕了吧!”
其他人也纷纷应声:“唉,惹上了那等人物,恐怕凶多吉少!”
“不一定吧,龙虎山可不是好欺负的!”
有人反驳道:“龙虎山当然不怕他们,关键是顾初见现在不是龙虎山的弟子!”
仿佛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此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青州所谓双榜第一的天才,怕是要陨落了!
南湘阁。
亭子下的人被雪花沾落肩头,南湘菁菁目光朝着远方望去,满是顾虑担心的模样。
“小姐,天气冷了,别戴在院子里了。”
丫鬟轻咬着下唇,开口劝说道:“您这样也无济于事,顾公子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南湘菁菁良久才叹了一口气。
作为整个青州唯一的炼丹师,寻她炼丹的人太多太多了。
她有着无穷无尽的修行资源,犹如众星拱月般在青州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跟那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与此同时。
在一个喊不出名字的小村庄。
酒馆热闹的听不清大雪落下的声音,角落处一个披着长袍不修边幅的男子慢慢地站了起身,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朝着此人望了过去。
“看,那柄刀好长!”
“刀尖的位置还断了一截!”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感觉那把刀很不一般。”
“不会吧,好刀怎么可能会断!”
他的嗓子很沙哑,声音很轻地问道:“老板,东边通往何处?”
酒馆的老板笑嚷嚷道:“东边啊,那是许洲的边境,龙虎山知道把,就在那边……”
话毕,他丢下几定银子,便朝着风雪里慢慢隐去了身影。
这个时候,一个喝得醉气醺醺的男子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一眼,喃喃道:“那柄刀怎么那么眼熟?”
周围的兄弟打趣地笑道:“你是喝多了,看谁都觉得眼熟!”
“不是!”
那名酒醉的家伙一把站了起来,看着远方望去,皱着眉头道:“好像一个人。”
旁边的人拉着他笑道:“得了得了,坐下来继续喝!”
“像谁啊,你瞅半天的!”众人附和着。
酒醉的家伙打了一个“嗝”,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晃悠着身子开口道:“李疯子!”
他抬手指着将近消失在风雪里的身影,大声地喊道:“李疯子,他是李疯子!”
此话一落,所有人僵在了原地,慢慢地转过头来。
他们瞪大了双眼,满是震惊地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雪花还在飘着,只是那道身影已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