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当然听见江云青的这一番折腾,只不过,关心则乱的时候分不出那是呛水的咳嗽还是压抑不住哭声的倒气。
他自然以为江云青是后者。
昨晚是一场在极端的不安和自厌之中铤而走险的试探,江云青的感觉没错,他的的确确让自己的性器变得更加膨大,而且留在她身体之中的液体也变得更多更浓。
“嘿,江江。”蟑螂的声音在房间中小得像一声轻叹。“我没有让你看见我的那副样子,你也无法接受留在你身体里的东西吗?”
下作而肮脏的物种,在进化里从没有对雄性仁慈过。如果他真的想用蟑螂的方式让江江受孕,那么每一次的交合都需要他贡献出这副身体里能够榨出的所有精液,这样雌性甚至不需要他就可以不断地孕育后代。
多恶心。
连让江江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蒙着她的眼睛利用她的信任哄骗她。
多恶心。
可……可是,那才是真正的他啊?一个情欲上头就只知道占有和侵略的昆虫,他抗拒不了这种本能,哪怕清醒之后他恨不得将自己一片一片咬碎,也无法在江云青的身体里忍住释放出那些肮脏液体。他也想一直保持着更像人的那一面,哪怕全都是伪装,至少也再伪装久一些。只是让江江依赖他的身体,喜欢被他一切正常的性器操到高潮,永远都不用担心会繁衍出和他一样不为世所容的恐怖怪物。
要是能够永远那样该有多好,要是他从来都不曾被繁衍的冲动折磨该有多好。蟑螂躺在床上蜷成一只蟑螂饼,他甚至想着,如果他是陆启明该有多好。séωéйωù.còм(sewenwu.com)
如果他是陆启明,如果他也是人,那么他就可以很平静地和江江讨论要不要孩子,江江也不会出于那高高在上的怜悯心回避他的问题,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想还是不想,是现在还是以后。
但是他从一开始就断绝了这种平等讨论的可能。江江那样清楚他的自卑和敏感,就永远不会把难听的,但是真实的话说给他听。且不说天堑一般的生殖隔离,人类的子宫会永远像城堡一样冲刷墙壁,不留给杂种一点生存的余地。只说他的心,他浸泡在与人类温热的血液完全不同的半透明体液之中的心:他是如此清楚地明白江江拒绝的理由,又在一寸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落里藏匿着一丝期待。
如果他真的敢问江江愿不愿意真的孕育杂种,九成九的可能,江云青会用不伤他心的理由拒绝,而他也知道,江江不会愿意用自己高贵美丽的身体容纳杂种。但他还是愿意匍匐在尘埃里,用触须轻触神明的脚尖,听她说:“我愿意,因为我爱你。”
蟑螂只是妄想了一下江江说出这句话的场面,就被自己的痴心妄想痛得连呼吸都像是往自己的胸腔戳刀子。可是神啊,让他在轮回中痛苦万分又给了他希望让他来到江江身边的神啊,他只想听这一句话,他只想证明自己被深爱着,他不是真的想要杂种的血脉去玷污江江,他不是的,他只是想知道江江的真实想法,他只能用这样卑劣的试探去证明啊。
他紧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良心的谴责不啻于刀剑加身,江江几天之前给他修剪得圆圆的手指甲攥在拳头里掐破了皮,第二对辅足和双腿缩得紧紧的,他尽量减小着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感,等着自责的痛苦把他的所有痴望全都湮灭,他就再也不会生出这种亵渎神明的妄念。
“你怎么了?哎!快松手!你不疼的吗?”江云青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从卫生间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小蟑螂像是在忍受着很大的痛苦一样全身紧缩微微颤抖,她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松开手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