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青睡得并不安稳,一方面是因为平且坚硬的石床哪怕铺上毯子也比不上家里的床垫,另一方面是意识到自己的梦有可能真的和现实有关联让她无法彻底安心。蟑螂看到她不时蹙起的眉头,还是把她抱在自己身上,像第一次那样慢慢摇啊摇。
他也有同样的熟悉感,似乎江云青并不是第一次被他带到这里。他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荒谬,一边拍着她的背脊一边排开这些无聊的念头。
她和他做了同一个梦。
那个梦里,爱欲充满了血腥。小腹隆起的江云青无法忍受日复一日暗无天日的生活,用烛台从石床上敲下了一块尖锐的石块,在蟑螂又一次毫无防备地贴在她肚腹上的时候刺进了他的小腹。
粗糙的石块并没能捅进多深,江云青的手掌也因为用力而磨出了血。蟑螂并不反抗,透明的液体从小腹上的伤口流出,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把石块从江云青的手中掰出来,低头舔舐她的掌心。
有水滴落在他头上,被他捧在掌心的手颤抖着,或许是小腹的剧痛,或许是感受到她的眼泪,即使没有抬头看见她的脸,他也涌出泪来。
他看着她的手,直到伤痕恢复如初,直到她的掌心也积蓄了一汪他的泪水。她很久没有和他讲过话了,破碎的呼吸声是她强忍的抽泣,两颗心都一点一点碎成了渣子。难道她可以原谅他将她掳走,不顾她的意愿占有了她吗?怎么可能?可是,她又该怎么面对下不了手的自己呢?
“放我走。”她沙哑的声音让她抬起了头。
“不放。”他同样满脸泪痕,但坚定的摇头。“江江,我不会让你走的。如果伤我一次你就愿意和我说话,让我碰你,那么如你所愿。”
“只不过,你杀不了我。江江,你得永远和我在一起。”他示意她看向他的伤口,已经被那些透明液体封住长出了嫩肉。虫足箍住她的腰,他抓着她的手向她靠近,把石块又放回她手中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永远……”
一次次被他按在石床上强行交合的画面再次让江云青条件反射地全身颤抖,她尖叫着想要从他身下挣脱,尖锐的石块侧棱将他的脖颈划出了道道伤痕,“放开我!滚开!滚!唔……”
他捏住她的脸颊让她无法抵抗他的亲吻,她拼了命地把石块插进了他的肩胛中试图推开他。他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却丝毫不退。
“我不放,江江,我说过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我,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永远都是!”他不是不痛的,但一想到这样的疼痛来自江江,他就越想顶着这些痛去抱她,去吻她,去亲近她。就像一次次濒死的时候听见“对不起”,就像一次次轮回的甘之如饴,他就是对她的厌恶上瘾。讨厌我,恨我,没关系,只要你能看到我,连你给我的疼痛都是甜蜜。
“你混蛋!”石块被他的肩胛骨卡住,江云青用拳头捶打他的后背,但甲壳一点都不会受到伤害。
“江江骂我的话只有这么几句,没有新花样吗?别打那里,朝这打。”他攥着她的手腕示意她打那个卡在他肩胛的石块,“难道江江会怕我疼吗?”
可她下不去手,明明他被她伤得伤痕累累,却比以往的每一天都兴奋,连触须都快抖出残影,她又怎么能忽视他的爱意。怎么都无法从他手中挣脱开的她又一次彻底崩溃,躺在他身下嚎啕大哭。
蟑螂紧紧拥着她,陪着她一起流泪。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又能怎么样呢,一旦有了那样的开始,她和他就再也没有原谅可言。只有这样的时刻,在她能够在情绪里发泄的时候,他和她才能真正有一个不被误解的拥抱。只有她和他同样悲伤到无法再想其他事情的时候,才能够默契地互相安慰。
石块还卡在他骨血里,疼,他却不想拔出来。只要她开心,只要她想,他可以匍匐在她脚边,承受所有剥骨剔肉的痛苦。
只要还能让他亲近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