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有些偏高,南若瑜雪白的皮肤被蒸得微微发红,脸上的病态和苍白都褪去了几分。
热气氤氲,朦胧中那张脸再一次与记忆中的重叠。
该死,时寒郁闷地心想,他怎么又露出这种表情。
鲛人寿命较长,能活两百年,青少年的状态从十几岁可以一直保持到死亡前几年。
再冷淡也是要通婚繁衍的,南若瑜多半不是什么少不更事的鱼了,这家伙平时就这么四处勾引同族的吗?!
“不许摆这种表情。”他板着脸斥道:“再看见一次,我就把你扔到太空里去。”
薄薄的嘴角一耷拉,南若瑜“哗啦”一摆尾,甩了时寒一脸水。
“吱——!”洛安扔下时寒飞速逃窜。
“水太烫了,爹咪我不想洗……”小雪貂跑得远远的。
“居然还闹脾气……”时寒刚撸起袖子,就发现脸上血迹被热水淡化,滴滴答答地落进了浴池,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索里的。
他在水面倒影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少年眉眼还没长开,已经能看出深邃俊朗的轮廓。
其实没有那么难看。
兽斗场的那一次血脉觉醒后,时寒与现在的身体似乎重新建立了一定感情。
想起索里,时寒叹了口气,说:“上来吧,不扔你出去,我们谈谈。”
南若瑜和程素在“社会性”方面完全不同,程素几乎已经完全融入人类社会生活:朝九晚五打卡上班,领工资养活自己,甚至还学会人情世故。
但南若瑜仍停留在简单的兽人思维中,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
替身对白月光能抱有什么好心思,时寒忖思,但冤有头债有主,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直接的深仇大恨,也不至于。
【你们说他是不是妥协了。】
【面对和自己长得那么像的一张脸,碳基生物一般都下不去手。】
【也对,虎毒不食子。】
【好像不是这个道理……】
南若瑜当真游了回来,十只手指扶在池壁边,仰起头来看他,浓密的白色睫毛上沾着水珠,轻灵漂亮得不像话。
他说:“我不想死。”
时寒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也不想死,但还是死了。
命运的齿轮之下,任何挣扎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把戏,时寒却妄图扭转控制这个齿轮,哪怕再一次被绞得尸骨无存。
那又如何?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少年别扭地撇开眼,面无表情说:“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南若瑜反问道:“那你会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