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这样的身份,人际交往不同于其他人,她为家族而交际,就像一个明确的政治风向标。
当初主动接触南若瑜,现在又主动避嫌。
这次的圣教祭典恐怕不会那么太平。
时寒收敛心神,抬头望向自己的父母。画像外用玻璃封层保护,透明的无机质体上倒映出和画像完全不相似的面容。
礼堂内非常热闹,正当时寒准备离开时,一位老绅士走到另一幅相框前停住。
那是时寒的画像。
时寒看见纪凛,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
婚礼布置的细节都经过他之手,时寒是目的性强且不单纯的人,在这片空地处挂上最后一位诺兰侯爵的单人肖像画,目的就为了筛选出“有心人”。
——宾客名单是时寒亲自挑选的,谁能来谁不能来,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皇帝打乱了他的蜜月计划,他当然得连本带利讨回来才行。
参加婚礼的事,怎么能叫结党营私呢。
但时寒确实没想到,这么直的钩子,钓上来的居然是自己的老师。
青年脸上有点尴尬。
他跟纪阁老也算是长期政敌了。
到什么程度呢——纪凛当初教的东西,时寒一样没用,时寒用的,全是纪凛举例的反面教材。
说是在这位大学士的雷点上蹦迪也不为过。
起初纪凛还尝试把他拉回来,未果。又尝试劝说他,依然失败。最后纪凛把浑身解数都使在小皇帝身上,试图用皇权来阻止时寒离经叛道。
结果显而易见,那会儿楚明远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最终纪凛放弃了,公然将时寒逐出师门,宣称自己权当没有教过这个学生。
彼时侯爵的势力如日中天,在斯里兰完全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雨的程度。居然有人敢说出这种话,无异于一巴掌落在大贵族的脸上。
当时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害怕祸及自己,摄政王随便一顶高帽子扣下来,等待纪大学士的就是牢狱之灾。
但纪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早就发誓一生奉献给斯里兰王室,纪凛也是保皇党里的领袖人物,像时寒这种肆意妄为的佞臣,在哪个时代都要被文人集体唾弃。
俩人斗来斗去,一直斗到时寒战死。
纪凛凭着自己的一把年纪,熬死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觉得自己赢了,又觉得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但朝堂上,龙椅边,那一抹如墨色浓重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纪凛看着画像里的年轻人,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年纪太大,已经不适合反复做手术,以此回到最佳的视力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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