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家家属流放之日,枫舞和落儿各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山头,看着几个兵官押着人,推推搡搡的走着,直到看不见人影,一直藏在树后的黑衣人才走了出来,愣愣的看着远方,虽然人是背对着她们,但是落儿几乎立马就认出,他就是失踪多时,正在被通缉的闻向迟,此时闻向迟衣衫破烂,头发披散,用一条看上去脏脏的布条随便的扎着,许久,闻向迟回过身,落儿倒吸了一口气,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闻向迟吗?
曾经那个木讷忠厚却又俊朗的闻向迟,已在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孩子死掉时,也随之而死,现在的闻向迟宛如一个行尸走肉,全身毫无生气,脸上满是沧桑,不知多久没有刮过的胡子布满嘴的周围,加上手上的剑,完全一副亡命天涯的流浪剑客的样子。
呆立许久的闻向迟,终于向后走去,与自己被流放的亲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你现在过去,也许还来得及……”枫舞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女婴,一个月过去,孩子的五官也变得清晰,像极了他们的父母,女孩更像爹一些,而男孩则更像娘一些。
“呀呀。”小女婴在枫舞怀中不安分的动着,嘴里咦咦呜呜含糊不清的发着声音,圆嘟嘟的小嘴被口水润泽的又红又亮,肥嫩嫩的小手抓着枫舞的鬓发摇来摇去,也不知道抓疼了头发的主人,而枫舞也不在意,任怀中的小鬼玩她的头发。
落儿沉默了一会,看着闻向迟越来越小的背影,淡淡的笑了,“不了,这样就好。他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我只希望他可以找回真正的自己……”
落儿怀中的小男婴比小女婴要安分许多,不吵不闹,只是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瞅着自己的娘亲,然后呵呵的傻傻一笑,嘴角流出一丝口水,那一笑竟和闻向迟有七分相似,看得落儿鼻头一酸,伸出手指轻柔抹去流下的口水。
枫舞看了一眼落儿怀中的小男婴,再抬起头来时,已没有了闻向迟的身影,眼眸微微一黯,对于闻家的下场超过她所料想的太多,她知道皇上轩辕瀚是故意抓住这个机会,以报闻向迟对他的“不忠”一仇,把罪行夸大其词,轻率结案,就是要逼得闻向迟走投无路,但是枫舞却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记仇,做得那么绝然,把整个闻家抄得一干二净,也没想到闻向迟的娘会因此而疯掉,而最让她震惊的是,闻向迟居然亲手把凤仪给杀了,完全不顾及她怀中还有他的骨肉,一个木讷忠厚却又懦弱愚孝的人,被逼到绝处居然会做出如此激狂的事情。
不过,更加骇人听闻的是在凤仪尸首下葬之时,她的腿间居然流出血水还混杂着一些像肉末一样的东西,周围的人吃惊不已,送给仵作查看,仵作剖开凤仪的肚子后,当场呕吐不止,她肚子里已成形的胎儿只剩下一个头颅,头部以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般,大家以为是恶鬼作祟,吓得连忙把还敞开肚皮的凤仪直接火化,骨灰全部撒尽水里,挫骨扬灰,一点不剩。
枫舞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光光只是听着,就翻了一阵胃酸,那样的场景就好像应验了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我倒要看看,你肚子你的孩子,能不能,完完整整,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想到此,枫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冷吗?要不要回去了?”落儿看着枫舞,觉得她穿得略显单薄。
枫舞摇了摇头,还不想这么快走,“两个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没?”
“嗯,想好了。”
“咦?想好了?”枫舞有些惊讶,“叫什么?”
“女的叫竹红之,男的叫竹祭枫。”
“啥?”枫舞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呃……那字是怎么写?”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红是红色的红,之是之乎者也的之,祭是祭祀的祭,枫就是枫叶的枫。”
枫舞顿时傻眼,还真和她想的一样……
红之?祭枫?这是什么名字?红之也就算了,但是祭枫,未免有些……枫舞咽了口口水,一般人不会用祭来做名字吧……
“呃……落儿,这是你自己想的吗?”枫舞眨着眼看着落儿,表情有些别扭。
落儿也同样眨了眨真诚的眼眸,点了点头,“是我自己想的啊。难道不好吗?还是小姐觉得孩子不配姓竹?”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很好很好。红之,祭枫,很好听啊。呵呵呵……”枫舞双手把小红之举起挡住自己心虚的笑容,暗自对小红之道歉,对不起呀,小红之,你的名字是你的娘亲取的,就算不好听,也只有认了。以后可不要怪干娘啊。
“噗噗。”小红之似是想要惩罚枫舞的违心之论,皱着白胖的小脸,喷了枫舞满脸口水,还不断的挥着小藕臂,拍着枫舞的脸颊,虽然力道不大,但是打得还是有些痛的。
枫舞不得不摆起严母的样子,瞪着小红之,话说从小看大,这么小就这么泼辣,长大了还得了,一定要好好管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