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爹爹低沉沙哑的声音,丑儿就这么抱着自己,努力着,挣扎着,她多想告诉爹爹,她是真的喜欢读书识字,可是她不能,不能!
有谁会相信这样一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夫子竟然不允许自己的亲生女儿读书,丑儿也怀疑过,但这是事实,街坊邻居也可以作证,她是爹爹和娘亲的女儿,只不过她也是害娘亲离开他们的元凶,正是因为这,爹爹才将对失去娘亲的痛加诸在她身上。
“啪”的一声,藤条抽在布满伤痕的背上,丑儿连闷吭一声都没有,就这么承受着一鞭接着又一鞭的鞭笞,乌黑发亮的藤条在空气中划过,发出‘呜呜’的声响,每一鞭几乎都用了最大的力气。
“你天生的贱命,有娘生,没娘养,如果我是你,绝不浪费一粒粮食,直接找块儿石头撞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呢!为什么!”一边抽打,温如阳似乎还觉得不够,无情的咒骂着他唯一的女儿。
“为什么你还活着,颜儿,为什么要离开我,都是你,都是你!”一鞭接着一鞭,似乎没有止境的,“如果没有你,颜儿也不会离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温如阳毕竟是一介书生,吼完了,打累了,仍是气不过的用力狠狠踹了两脚,才心不甘的拉开柴房的门。
直到温如阳的脚步也消失在寂静的夜里,比之前更加颤抖的双手才拉起落在脚边的衣服,忍着疼痛拉紧衣衫,忍着脚下的冰冷,脚步不稳的来到河边,跪坐在青石板上,轻轻扯下已然被血水浸透的中衣,白色的中衣上,一道道血水染红的印迹,在清冷的月光下,红得瘆人。
冻得通红的小手掬起一把水,有些艰难的清洗身后的伤痕,每当水沾到伤口时,就看小小的身子会忍不住缩一下,泪水混合着血水流入清澈的溪水中,顺着溪水流呀流,直到醒目的红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洗完身后的伤口,丑儿才开始搓洗浸在水里的中衣,血红的颜色随着她的动作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冰冷刺骨的河水都有些暖暖的呢,因为,他们可以洗去洁白中衣上的血污。
这是第几次了,从她记事起爹爹动不动就会鞭打她,有的时候是因为她追问娘亲去了哪里,有的时候是因为后娘编排她的不是,可更多的时候,是她不小心让爹爹看到了那张与母亲一摸一样的丑颜,冰凉的小手抚在那块红得如朱砂一般的胎记上,那块儿自打她出生便一直有的胎记。
娘亲叫无颜,估计也是因为这样的胎记吧,所以娘亲的爹爹才给娘亲起了这样的名字,就跟她叫丑儿一样。
任是谁都想不到为人师表的爹爹会这般无情的鞭打自己的孩子吧,冷冷笑了一声,这都要怪爹爹太会打了,爹爹只打后背,哪怕她都长到九岁了也是如此。
她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挣扎又有什么用呢,爹爹是自己的爹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自己的天,爹爹没了娘亲已经很可怜了,难道自己还要忤逆他吗?
只要自己乖一些,多孝顺些,时间长了,爹爹就会从失去娘亲的痛苦中走出来了,书上不是说过吗,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
参天松柏之上,男人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子,肆无忌惮的光着,一声一声的水声在耳边回响。
003付之一炬
“吱呀”一声,门扉被轻轻推开,鹅毛般的雪片也随着来人,飘进屋里,正做着绣活的柔丽急忙放下绣活,迎出来。
“这天儿突然就变冷了呢!”温如阳这么说着,已经将罩在外面的大衣脱下来,交到柔丽的手里,再目送妻子将大衣上的雪打了几下后,搭在炕几上。
“是啊!”有些臃肿的身子动作虽熟练,却不免有些笨拙,柔丽将事先准备好的毛巾沾了热水后才递给温如阳。
“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比往年都要早些!”透过窗棂看了下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一手扶着后腰,一手覆在肚子上,水漾翦眸转而深情款款的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擦了一把脸后,温如阳顾自坐在炕几上,选择漠视。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
柔丽失望的顿了一下,才拿着毛巾转身。
“你身子重了,以后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亏欠她的,他这一辈子也给不了她,但一点点儿的关心,他还给得起。
若有所失的脸听到温如阳一句关切,喜不自胜的转脸,俏丽的鹅蛋脸上挂满了女儿家的娇羞,“没事儿的,我喜欢这样伺候你!呃···”突然觉得自己这突来的表白有些不妥,随即红着脸假装很忙的样子,不知所措的收拾这个,拿拿那个。
“爹,娘,吃饭了!”丑儿端着几盘菜摆置到桌上,然后摆好两幅碗筷,正准备退下去,却被爹爹的一声呼唤叫住。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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