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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审案忽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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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保家的从披下来的乱发中,幽幽给了他一眸。

这眸子似冰水一般,在吴天奇面上扫过,一直关注过来的人也觉得寒冷浸骨,打个寒战。

“回大人,她疯了,神智已经不清。”看押她的捕头们回话。

皇上好笑,我看你怎么审疯子。无意中往两边一看,见到有名的太子党,有名气的他都见过,苏先等人分散在人堆里,目光炯炯如狼似虎。

“太子,你弄的什么玄虚?难怪你一定让朕来看!”皇上又去问太子。

太子还是卖关子。

这父子两个人,不时凑到一处窃窃私语,自然是落在众人眼中。柳丞相没来由的心里紧张,也问身边的人:“皇上在说什么?”

那个人却反问他:“丞相有把握张保家的会说出袁训?”

“我让人去问过她多次,她反复说的,就是高个头儿,生得好,老相好。不是袁训。”柳丞相抚须有得逞的表情:“是文章侯府的老三!”

陈年旧事,也还是能查出来的。柳丞相正在想这事情查得也挺不容易,他是借着柳至的名义,问到冷捕头那里才得知。

韩老三,与袁家是亲戚!

“啪!”惊堂木把柳丞相视线重新吸引过去。吴天奇喝道:“张保家的,你当时看到什么,如实招来!”

场面,没来由的就一冷。柳丞相正在奇怪,而皇上也奇怪,这是怎么了?这是杀气的那种冷。袁训,嘴角微勾,有了笑容。

披下来的乱黑发里,张保家的清晰流利,手一指,不偏不倚指住吴天奇:“我看到是你!”

“放肆,你这疯妇人……”

张保家的把乱发往后一拂,笑了笑:“你看我是谁!”

…….

一张清秀面庞,五官端正,红唇厉眸。他带着讽刺的笑容,挑了挑眼神:“柳至在此!”

……

“是柳至!”柳丞相腾的站起来,顿时,他更晕乎了。他一直让人去打听柳至去了哪里,想让他早回来,却没有想到柳至一直关在狱里。

头发一直是披下来的,所以没有人认出是他。

身后有人道:“丞相,这事情不对!”

柳丞相正茫然,柳至对着惊得面如土色的吴天奇道:“你没想到吧!”吴天奇还能坚持,奋然起身,双手据案:“柳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撇嘴冷笑:“你扮成疯妇,烧自己的宅子,你们柳家搞什么鬼!”

太子缓缓出声:“吴天奇,你还认罪吗?”

皇上拧眉,但面上兴趣明显增多。

“殿下,微臣冤枉啊。”吴天奇转向太子殿下,就要走过去。

“站住!”袁训腾的起了身子,喝声中,吴天奇一纵身子,似乎想对太子而去,但不知为什么又停下来。茫然扫过场中,面上有怜惜有痛心,随即,他嘴角流出一丝血,软软倒下。

袁训和柳至几乎同时到他身边,一左一右扶起他。柳至想给袁训一个笑容,但袁训错开眼睛,只问吴天奇:“谁是你同党!快说!”

吴天奇诡异的最后一笑,脑袋一晃,就此没气。

…….

听到回报后,皇上面容沉静:“袁卿,这就是你一定要公开审理的用意?这样你就是个清白的人!”

袁训跪下来。

柳丞相如遭雷击,这说明袁训早知道柳至在狱里。那死的人呢?

“柳卿,最近京里听说不太平?”皇上转向柳丞相。

柳丞相挣扎着,艰难地道:“皇上,既然这事情是早安排好,那臣家里死的人……”

柳至无奈白眼,他不过就没回家几天,丞相就这么糊涂吗?

“回父皇,这话让柳至回吧。”太子回话过,皇上首肯。

柳至往上回话:“要说这事情,是袁训发现。”柳家的人惊住,有人吃惊:“这不可能!”正在见驾,柳至就不理会他,只在心里低声暗骂一句。

“丞相从京外接来许多有福泽的孩子们,”

柳丞相到此面上才一红。

“安置在家中后,自然有人想要挑唆两家关系”

袁训面无表情,不用别人再挑唆了,已经坏到不能再坏。

柳丞相现在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袁训知道有人暗中投放火药后,当即禀呈太子殿下。”

太子颔首,这事儿是他安排。

“我家的家人是我安置到别处,不许他们出来。火场中的骨头,全是死人。”柳至到现在还恶心,那死人是他从城外化人场里弄来的。

柳丞相哆嗦一下,忍不住再问一遍:“真的没死?”

“人是我安置的,当然全在。”但柳至一指袁训:“不过他要好处,我把张保家的送他了。”太子笑眸转过来,袁训赶紧道:“我也是送给别人。”

太子慢条斯理:“我没说你相中他!这里柳至回话呢,你别插话,等下我再和你算帐。”袁训闭上嘴。

柳丞相面色惨白,如果柳至所说属实,那袁训他对柳家还有功才是!

让人挑唆?

丞相到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上,他对亲事的不满,看来是尽人皆知,有的是人想要挑唆。

柳至继续回话:“张保家的和文章侯府的三老爷有旧,”文章侯兄弟一缩脖子,来看热闹,没想到看出自己家里的事情,见前面人个子高,文章侯往他后面躲躲。

“那晚扮成韩三老爷来会张保家的,我跟踪他而去,正是吴天奇!”柳至说到这里,对着太子殿下面上看看,意思下面的话,真的在这里说?

太子示意,不必说了。似笑非笑,再看袁训:“袁将军,这事情你是清白了,但你满京里打架,这怎么说?”

柳至愣愣,你和谁打?

袁训不敢回话。

“丞相,你也不错,你的家人也满京里打架……”太子说到这里,柳丞相深深弯下身子,他是丞相,他还得给自己找点儿脸面回来。

“回殿下,我家是不知情,以为这事情与袁训有关,家中柳明带人去袁家,老臣我不知情。再说袁训既然早知道这事情,他和老臣家争斗,这事情不应当。”

太子随意而问:“他打了你家的谁?”

柳丞相说的头一个名字,就让柳至跳了起来。“袁训,你怎么打我父亲!”柳至满面心痛:“你你,你怎么这样!”

袁训想上一想,忽然起来一拳打在柳至面上。柳至踉跄后退只一步,止住后,狠狠也给了袁训一拳。

擦着嘴角,袁训冷面寒霜。

柳至微红了眼睛。

“两家不和,我们相处也无意义。”袁训抚着拳头。

柳至吼道:“好!”用力一跺脚,大步走回自己家里阵营。

皇上冷淡的笑了:“好好,朕真是用了一堆好臣子,但朕不想用臣子反而是乱市!丞相,你数十年劳苦功高,可以安养天年。”

柳丞相身子一颤,皇上再对袁训沉下脸,厉声道:“军中呆几年,这就无法无天!以前在京里没听过你有这样脾气!你女儿幸好没给你养着!既然这般浮躁,昭狱里呆几天,养养性子吧!”

……

街头巷尾谣言四起。

“就知道是各打五十大板。”

“这两家都太能闹。”

柳丞相在家里如热锅上蚂蚁,亲戚们围坐满屋,东出一个主意,西出一个主意,他都听不进去。

柳至走进来,柳丞相问他:“看见了?”

“看见。不用再乱搜寻名医,柳明他们治不好了。”柳至紧绷着脸。

“现在家里的事情怎么办?”柳至一直是家里的第一人。

柳至沉默一下,反问柳丞相:“您打算怎么办?”

“我在问你!”柳丞相还想端端架子。

柳至有些伤心:“我小时候,最佩服的就是您。那时候不管什么事情,您都能解决!现在是真的老了吗?”

柳丞相带着狼狈,语气也软下来:“我们先说眼前的事情。”

“我以前说的话没有人听!现在我说话你们总能听进去。丞相,您幸好没霸住英敏殿下的亲事。”柳至很认真。

柳丞相无奈:“你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

“如果您霸住英敏殿下的亲事,您的野心又会更大,又会不惜一切手段,霸住下一个殿下的亲事,如果下一个您又得逞,”

“这孩子,怎么能说得逞?”

柳至瞪住他:“丞相,您想想霍光是怎么灭的家!再想想别的骄奢家族,他们全是为野心灭的家!”

柳丞相从没有想过,他一直认为是袁家侵犯以他的利益,他一直是这样的想。柳至说完,柳丞相吃惊:“我怎么是野心?”

“不是野心又是什么!”柳至直直对上他。

亲戚们咀嚼一下柳至的话,柳至的父亲也在这里。他挨了袁训一巴掌,不过就当时肿了脸,一巴掌打下去的是气焰,没别的伤。

柳至的父亲亡羊补牢模样:“小至,你别总指责丞相,你倒拿个主意出来,”柳至对着他也满腔怒火:“我的主意,你们以前不听。为什么你要去骂袁训,为什么柳明要带人去他家,为什么丞相你野心勃勃,你想操纵宫室!”

柳丞相后退几步,摔坐在椅子上。

野心!

他没有想到他是野心,但现在经柳至提醒,柳丞相这就大彻大悟。他一直表现给别人看的,是他的野心。

太子的嫡子是吗?他要干涉亲事。这亲事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都可以做主,唯独他不能插手。

柳至的爹想得简单:“那你再去和袁训说说,”

“不能,我和他再也好不了。”柳至一口回绝:“别说他现关着,就是冲他打残废柳明他们,打了父亲你,我们也不能再和以前那样。”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大惊失色的回话:“丞相不好了,”

柳家的人全一哆嗦,现在是风吹草动也怕。

“袁训只关上半天,这就出去了。”

柳至听过,瞪圆了眼:“这是又想去找事?”一甩手:“我不管,你们继续折腾!”

柳丞相缓过神:“你别急,他让关起来,不过是让人去打听打听。”柳至满面尖酸,一脸的你还骗着我呢。同时把手再一摊,表示我不管了。

柳丞相现在顾不上他,先问来人:“怎么半天就放出来?是他们家去宫里求了娘娘?”回话的人也一脸的迷怔:“是他老婆去昭狱坐着哭,他老婆大着肚子,就放出来了。”

柳丞相没听懂:“他老婆大着肚子,和他放出来有什么关系?”

“昭狱的人代他求情到太子面前,说他老婆就要生了,万一伤到肚子里孩子……”

柳至没好气打断:“别问了!还不明白吗!别去找他事了!”

他的爹糊涂着问:“小至你是知道内幕的?”

“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我是柳明,我也不去袁家!”柳至硬邦邦回话,把他的爹噎住。

……

“吴天奇死了!”少年还能镇定,静静吩咐:“和他来往的人呢,都离京没有?”

“才刚让人告诉他们赶紧走,但殿下,等我们去人知会,只怕已经让太子的人拦下。”那个人忌惮地道:“太子党们都不是好惹的。”

少年又大又亮的黑眸望向他。

“殿下,我们也离京吧?”

少年高傲的拒绝:“不!”

片刻的沉默后,少年泰然自若:“我不信他能查到我这里!”

……

袁训走进来,柳至先到,默默的垂下眼眸。苏先占他们中间,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侧身让开:“我一边站着去。”

“你不知道吗,他打了我爹!”柳至又叫出来。

袁训冷淡:“再重来一回,我还是一样!”

太子轻敲桌子:“让你们来议事,不是吵架!”对袁训鄙夷:“我当你多有能耐,就老婆去哭的本事!”

袁训忍不住一笑,回到刚才。

昭狱是关官员的地方,有的官员以后还会起复使用,昭狱的环境也相当不错。袁训才在板床上睡下,正寻思着让宝珠送几床暖和被子,外面传来红花的尖嗓子。

“我们看袁将军!”

很快,宝珠过来。看守的人很行方便,把门打开,宝珠进来就哭:“我这就去进宫,”袁训抱抱她的胖身子,不舍得宝珠再跑路,损主意当即就出来。

挤挤眼睛:“你就在这儿哭,让人搬个椅子给你坐着,别累到。”

红花殷勤,公事房里借了一把椅子,出来时防备宝珠要坐,抱的有坐垫,铺好,请宝珠坐下,袁训给她裹紧衣裳,在旁边打气:“你哭狠些,我就能出去。”

宝珠素来聪明,坐那里放声大哭。

此时提到这事,袁训低着头笑,太子气得抬手向桌上握了一个东西,对着他就砸,嘴里怒道:“你倒还有脸笑!”

袁训接住,给太子送回去,陪笑:“不是商议事情?”

让提醒的太子轻哼着,招手让同在这里的,有十个人过来。

“打草已经惊蛇,但让蛇自己惊吧,我暂时不想动他。吴天奇死了,他接触的人也一个跑不了,这件事情上,袁训你有功,亏你报信得早!”太子狠狠白眼袁训。

袁训倒不居功,道:“这事情有功的是韩家老三。”

“给他记一功,也给你记一功。”太子再抢白:“不过你最近京里折腾,这功没了!”柳至一直不说话,也让太子抢白:“你白蹲几天狱,也有功,不过你家最近更闹腾,这功,也没了!”

苏先掩口窃笑,袁训瞪到他面上,柳至瞪到他面上,就差问你笑什么!

放下手,苏先低低道:“现在又默契了!”

“京外面几个镇上,得去人看看。离京里近,全在脸面前!”太子报出一些人名,再一挥手:“都去吧,别耽误事情!”

别人都转身就要走,就袁训一个人迟疑。

太子没好气:“你要说什么!”

“这两个人苏先顺路,给他拿。”袁训报出来。

太子溜圆眼睛:“为什么!”

“我晚上得回来,还要去宫里看看。”袁训嚅嗫,他是每天都看加寿,一天一回,或早或晚,就是他不回家的那两天,也往宫里去。

要拿的这几个人,并不麻烦。要是麻烦,袁训也不敢提出来。

太子把桌子一拍,大骂:“出去!”正瞅着表弟不顺眼,他就偏偏撞上来。

……

晚上,内宫门上一大一小两个人站着。瑞庆殿下扯着加寿,打哈欠:“坏蛋哥哥今天不来了吧?”

“来的。”加寿相当肯定。

瑞庆殿下只能依着她:“好吧,那我们继续等。”在旁边避风的地方,安老太太也在这里陪着,对中宫的女官徐夫人悄笑:“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倒累的你也跟着不睡。”

徐夫人悄笑:“我倒没什么,倒是娘娘也跟着不睡。”在她的语声中,安老太太得到安慰不少。外面的事情她由每天来送东西给加寿的顺伯而知道,安老太太一开始是震惊,后来是害怕,就在昨天,满京里乱腾腾的时候,老太太倒明白了。

这事情闹得足够大,让柳家收拾去吧。想来他收拾不了,那就一里一里的往下去。老太太精明的立即想到这是一个对家里当官的人都好的机会,她今天心情安定,又打量过中宫神色,见中宫若无其事和加寿说笑,老太太就更放心。

但一个世家就此要衰败,安老太太也有微微的痛心。

“爹爹!”加寿清脆的嗓音响起来。

安老太太和徐夫人都去看,见果然是袁训走在灯笼下面。加寿挣开瑞庆殿下的手,小身子箭也似冲过去。袁训一只手拎着东西,单手抱起女儿,父女一起笑出声。

此时,鼓打三更,响遍月下。

加寿双手抱住父亲面颊,小眉眼儿在月下更玲珑剔透,嘟着小嘴儿,面上却全是笑意。袁训用额头轻触女儿:“来晚了是不是?”

“不晚,不过姑姑说困了。”

瑞庆殿下又一个大哈欠出来,加寿哈哈大笑。袁训把东西给女儿看:“好吃的,宝贝儿,你明天吃,今天晚上就别吃了好不好?”

“好。”加寿欣然过,忽然担心,悄悄地问:“明天还来不来?”

“来,不管多晚也来。不过加寿要是困了,就睡吧,熬着长得不漂亮怎么办?”

加寿很得意:“娘娘说加寿生得最好,”

瑞庆殿下接过大包小包:“加寿牛皮又吹上了,是我生得最好,你比我差点儿。”加寿立即问她:“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安老太太又悄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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