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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是几天,欧阳容身处的是暗无天日的房间,她不能知道。她曾怀疑这是地窖,因为没有窗户,门也没透进过日光。</p>
如果问她怎么来的,她可以发狂。</p>
她从自己宫里让押出来的时候,是往冷宫而去。欧阳容当时木着脸,还傲然的抬着下巴,想着过不了几天,皇帝就会来接自己。</p>
但一觉醒来,她已经不在冷宫,在这个黑暗只有一根蜡烛的房间里。四面的摆设简单而陈旧。每天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宫女给她送洗脸水,送吃的,再把马桶换过。</p>
她像是不会说话,欧阳容的问话她从来不理。在烛光下面,她似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做着事情,然后退出去,把烛光重新留给欧阳容。</p>
这是没有日也没有星辰的日子,欧阳容以为她失宠时重病是最难熬的时光。来到这里才知道没日没夜对着鬼火似的蜡烛,再对着幽灵似不知何时会出没的黑脸宫女,这才是人间地狱。</p>
因为没有时辰,所以不知道一日三餐的时间,也就不能知道宫女什么时候出现。</p>
她甚至没有脚步声为提醒,也没有开门声为先兆,一溜,好似门缝里进来似的,就进了门。</p>
欧阳容曾对她大骂过,大哭过,跪下来求过,宫女面上一丝儿波动也没有,力气比欧阳容足,把她推开,头也不回的走开。</p>
亘古般的寂静中,欧阳容一天一天消瘦下去。</p>
她发现自己又错了,像是总也赶不及什么,这一回又算计偏离。</p>
她联合水嫔等人,是皇帝最近的宠妃皆在她们几个中间。欧阳容自以为皇后真的出事,皇帝离得开自己,离不开别人。离得开别人,就要离不开自己。总有撒娇说情分的时候不是。</p>
但她现在发现太高估自己,她在这里活似过去半辈子,也没有见到皇帝的一片影子。</p>
“放我出去!”欧阳容能涌出力气的时候,就要放声大叫。烛光轻摇算是她的回应,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动静。</p>
瞪着那烛光,欧阳容无力的忿忿。她在最落魄的时候,宫里也不点这么细小的蜡烛。</p>
我要手臂粗的蜡烛,我要光亮……欧阳容再一次念念叨叨独自要发癫狂,在房里捶胸顿足完,接着捶桌子打板凳的时候,从她身后吹过来一缕风,她太愤怒,没有发觉。</p>
原本的那道墙悄无声息的移动开来,现出一把闪着光泽,不知是宝石还是金粉的椅子。</p>
上面有一个不高的身影,两边是侍立的两个身影。她们三个人一动不动,好似泥胎木雕一般,但眸子精光闪闪放到欧阳容身上。</p>
“轰!”几道火焰升腾而起,把欧阳容吓得腿一软,扶着桌子勉强回身,同时欣喜的闻到风的气息,再一看,她尖叫出来。</p>
两个大火把,把原本是墙的地方照亮。正中端坐着胖墩墩的小姑娘,袁加寿!</p>
太后的宝贝金疙瘩寿姐儿沉着面容,静静地看过来。在她的左边,是她的女官,在她的右边,是她的一个嬷嬷。</p>
四个太监垂首在两个火把旁边,好似没有生气的站立着。</p>
“啊!……。放我出去!”欧阳容不叫的时候,踉跄着对加寿过去。</p>
“哗啦!”</p>
两边的黑暗中闪出两行金甲士,每边两个,一共四个,面如寒霜身带杀气挡住欧阳容。</p>
欧阳容本就是惊弓之鸟,再次受惊摔倒在地,摔的疼痛她已经没有感觉,她泪流满面眼红嫉妒看的是那高坐的袁加寿。</p>
她穿一件大红宫衣,戴着一把和她首饰相比算简陋的金锁,除此以外,发上宝石闪闪,衣上珍珠放光。小脸儿气色红润,紧抿的嘴唇透出威严和肃穆。</p>
她好似千年古庙里无人不敬仰的圣像,一直就在接受所有人的景仰。</p>
欧阳容贪婪地看着,这种威风应该是她的,不应该是她,这个小小的姑娘!</p>
“容妃,你知错吗!”还有稚气的嗓音把她心思打断。</p>
欧阳容定定神,不管这里有多肃然,她是大人,对面是个孩子,鄙视感永远都在。</p>
如果她安分守已受尽冤枉,她也许让吓倒。但她是搅尽脑汁尽力一战,见到加寿出来,她心底重有希冀,皇上他不会忘记我的,日子一久,他定然问起我。</p>
心底有个颤音,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我。</p>
欧阳容敢于制定下毒计策,就准备充分。虽然这次的毒不是她下的,但她这会儿迅速稳住自己几分。</p>
她站起来,美丽的眸光穿过金甲士平视加寿,冷冷地反问:“寿姑娘,敢问你是奉皇上的旨意问我的案子吗?”</p>
加寿更冷淡:“没有,怎么了?我旧年里奉皇上旨意协助太后料理宫务,你应该知道。”</p>
欧阳容恨恨地想,我就知道,亏你说得出口,你指甲点儿大的孩子你敢来吓唬我。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就凭你!欧阳容恼怒地冷笑:“协助太后料理宫务,你并不是主管宫务!我是有品级的嫔妃,你不过是以公主制养在宫中,你还不是公主!就是你是个公主……”</p>
她正想说你也算是晚辈时,惊恐的瞪大眼,在这里停住嚣张语声。</p>
在加寿的身后,那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原来是道暗色的厚帘子。在欧阳容猖獗时,帘子悄然拉开,再次现出两个火把,一个照住一个老人,他白发苍苍,手里执着一卷书,就着火把有滋有味的看书。</p>
真亏这火把光昏黄他也能看进去。</p>
这是太上皇。</p>
另一个火把下也是一个有白发的人,她宫衣肃然,是太后。</p>
他们出现在加寿的身后,一句字不说也是威慑,让欧阳容心惊胆战老实闭嘴。</p>
加寿心中大为得意,她今年才九周岁,所以这得意不算突兀。暗想你不老实让我问话,太上皇和太后出来了吧?</p>
果然太后准备的好,她说寿姐儿你长大不是一般的人,你要早早的学会在这宫里过日子,也要学会料理这些人。你去,审审她们,我和太上皇陪着你。</p>
把这些话在心里说完,加寿继续沉静的问话:“容妃,是你对娘娘怀恨,对我下毒,陷害娘娘是不是?”</p>
容妃不回话,脑子里让太上皇和太后出现吓倒,她甚至想不起来去嫉妒,嫉妒后宫里权势至上的一对老人为加寿护卫。</p>
“容妃,你真以为你宫里侍候的人里,找不出一点儿证据!”加寿语气加重。</p>
容妃眸光缓缓飘动,她早就准备很久很久流利无缺憾的对答。又有气势又能反驳又能把住娘娘身份。但现在对面坐着两个神祉般的人,太上皇和太后。</p>
太上皇压根儿没往这里看,太后是面如止水,目光平静,也没有干涉的意思。</p>
但这样已经足够,他们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向着加寿。欧阳容心头冰寒感,让她明白她必须做出选择。</p>
因为她心里准备的太充分,所以她这会儿感觉悲哀特别浓重。</p>
……</p>
悄声哔啪的火光下,欧阳容面色苍白回想整件事情。</p>
她给嫔妃们分发毒药,把她们系到自己这条船上。但她可不想陪着她们一起去死。</p>
这毒药不知道是谁下的,也好在她早有退路。</p>
“是她们,是她们……”欧阳容忽地往前面一伏,痛泪交流在面上,声色俱厉的说了起来:“只能是那几个狐媚子,她们对我说过寿姑娘小,寿姑娘不应该管宫务,娘娘病着,太后缺人手,也应该找她们管。她们有怨言,审审她们就能知道!”</p>
加寿眸光闪动,清冷小嗓音好似冰川上的雪:“你可有证据!”</p>
“有!她们分给我一个小瓶子,蓝色的,让我见机行事,我害怕,我丢到御花园的水里,不是我,我不敢……”</p>
太后鄙夷,贱人,你风向转的倒快。</p>
……。</p>
墙当着欧阳容的面闭合,把她重新关在里面。太上皇太后携加寿回宫,太上皇出去散步,太后和加寿坐在一起说话。</p>
宫女们体贴的送上热茶,太后捧一盏在手里,温和地问道:“加寿啊,你怎么看这事情。”</p>
加寿带上认真道:“水嫔等还是不肯承认,侍候她们的宫女却早已招认,说毒药瓶子是容妃宫里出来的,水嫔等早有害我害娘娘的心。这容妃却把别人给卖了。”</p>
然后踌躇:“容妃的宫女倒没有招认,所以这事情如今还像是嫔妃们和容妃不对呢。”</p>
太后先是慈爱地道:“不着急,你慢慢的审。上学不可以丢,上学闲下来,就去审她们。审个半年三个月又能怎么样?你肯每天过问这事,寻证据查人证的已经很好。”</p>
太后在这里幽幽,当年的她让连累到冷宫里以后,审案子的人犯坏,有意拖死她,前三个月说好忙好忙,根本不管这事情。以为冷宫里条件不好,拖上半年就把太后冻死饿死。</p>
陷害皇后又怎么样?这不是谋反刀剑到鼻子前面。</p>
寿姑娘不是没中毒?皇后娘娘不是还在?有司推说一堆事情啊,当然捡着急的来也说得出口。</p>
加寿要是有害嫔妃的心,把她们往冷宫里一丢不闻不问几个月,饮食跟不上保准死两个。</p>
欧阳容对后宫黑暗见识太不足,她还以为她再次落难,皇帝还会出现。问题这不是失宠,也不是和皇后争风,这是陷害皇后娘娘,这第一个罪名风生水起的没有人会轻放她。第二个是下毒大红大紫寿姑娘,这个罪名表面上没有陷害皇后大,其实比陷害皇后还要严重。</p>
把拖案子的话也教给加寿后,随后,太后语重心长:“今天你又见识到一类人,如果毒药是从容妃宫里出来的,容妃这就是一箭几雕。她害不成你,陷害不成皇后,也能因为下毒藏毒而把争宠的人性命断送。这就是这宫里的黑暗,有人和你争宠,有人对你背后出刀子。”</p>
加寿露出坚毅:“我不怕,我有太后。”太后虽然喜欢,也柔声提醒:“总有一天你没有我,也没有父母亲,所以我们在的时候,你赶紧的学一学人心叵测,再学一学仁德泽备。”</p>
“是对她们施恩吗?”加寿现在能举一反三。</p>
太后哼一声:“她们也配!还没有孩子,也没有过硬的根基,在这宫里还算是没有根的浮萍罢了,说没有就没有。”</p>
加寿点点头听着。太后微微一笑:“今天就说到这里,你记住这么多就很好,出去玩会儿吧,吃点儿什么,明天再同你说。”</p>
加寿露出笑容,她出于尊重太后而学这些,本心是不喜欢,但太后说这是要知道的,也没有太多抗拒。</p>
听到结束很开心。走到太后身边踮起脚尖亲亲她,嘻嘻一笑童真出来,如太后所说的跑出去,二丫跟在后面,殷勤出主意:“去找宜春公主玩呢?还是找万城公主?”</p>
加寿一溜烟儿的跑着:“谁都行,”但最能开心人里有一个出尖的,加寿问二丫:“咱们去看战哥儿吧。”</p>
二丫一乐:“劝您别去了,小王爷和加福念书,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小王爷那脸蛋子会“呱哒”一沉,由黑脸变成大黑脸。</p>
加寿笑话萧战:“真没羞!打小儿吃饭玩耍全让三妹陪着,这大大了,上学也要三妹陪着。有一天出兵放马去…。”</p>
小心眼子一格登,小脸色就要变。二丫抢先道:“那可不行,漫说侯爷夫人不会答应,太后也不会答应。”</p>
加寿放下心,把鼻子一翘:“就是嘛!我也不答应。”说过,和二丫去找公主们玩耍一回</p>
……</p>
欧阳容在宫里卑鄙指责,宫外的人不能知道。水家两个公子在陈九等人让拿下后,还蹿到欧阳家惊慌失措,拿他们当盟友。</p>
叶大人等过来时,二水公子正在翻脸。威胁着欧阳父子:“你们准备的肯定有手段,你们不动,那陈九要是供出来我们,我们让捉走,就把你们一古脑儿全供出来。”</p>
叶大人气得面色通红。</p>
魏行恰好进门,二水公子迎上前,也是一通的话出来:“你魏大人也别想好!”</p>
魏行苦笑,摊开双手:“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二位公子,我一直是劝你们,我一直说的是好话,我说咱们好歹结交一场,有事不能不帮,咱们宫里找人打听明白了再对策,”这如今是狗急跳墙,见人就讹。</p>
“我呸!”水大公子截住他话,阴沉下脸:“魏大人,你别拿我们当傻子!你一直是劝,你劝着挑唆!别当我们听不出来!如今是你帮忙也罢,不帮忙也罢,这事情你逃不开!”</p>
魏行满面的冤枉,请许大人来评理,请叶大人来评理:“我何尝说过挑唆的话,依着二位公子的话,欧阳老大人,你家的门我不敢再登,真的要我来,我是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说。”</p>
大家一起哼上一声,表示对二位水公子的不满。</p>
没一会儿,鲁豫也打着“关心”的旗号来看看。鲁豫和他们联系的晚,二水公子是找不上他,但是也和鲁豫说上一通,想让他帮忙。</p>
鲁豫看着可怜,心里想谁让你们和忠毅侯做对来着。</p>
鲁驸马虽然当袁训的差,却同情上二水公子。不至于对他们说实话,说实话他们也不会信,对他们也不起作用,忠毅侯还说自己诬陷他,鲁豫就叹气:“好好的来商议,你们闹腾哪里能有主意!”</p>
说在这里刚落音,欧阳家看门的人慌慌张张进来:“老爷不好了,公差打进门来了!”</p>
这里心怀鬼胎的人,除去鲁豫不是以外,从欧阳老大人和几乎算清白的魏行全傻住眼。</p>
魏行反应最快,一个激灵醒过神:“老大人,我出现在这里不检点,我往里面避避。”钻到屏风后面,看样子要从后门溜走。</p>
许大人叶大人让他提醒,也道:“我们也避避。多事之秋,聚众不好。”这个时候他们仿佛才想到,跟着魏行也进去。这是欧阳家,公差上门应该不找他们。</p>
鲁豫是不怕,坐着没有动继续观看。欧阳老大人是主人,父子回避也没有用。二水公子发怔,一脑门子的大家拼个你死我活,没有避。</p>
见欧阳家的家人有三五个,边走边嚷:“你们怎么能硬闯,”</p>
“知道这是谁家吗?这是宫里容妃娘娘的家!”</p>
一共五个公差,一个捕头,四个捕快,都是全副武装,腰上锁人的铁链随着走路叮当地响,气势也慑人,如狼似虎的进来。</p>
欧阳老大人还能坚持,起身问道:“不知道是哪个衙门的大人们,来到我家有什么公干?”</p>
捕头是鲁豫认得的,刑部的张捕头,面上板着一丝儿宽容也没有,抬手,把一张公文随意的亮一亮,大声道:“刑部公差,奉命捉拿买凶杀人案犯水某两人。”</p>
二水公子终于不发愣,惊叫出声:“你们敢!”四个公差扑上前去,把他们按倒在地上,“扑通”地有了一声。</p>
欧阳住听得眼皮子直跳,都要代二水公子疼时,见他们让抓得站直,嘴里唔唔连声,塞一嘴的麻核桃不能出声。</p>
这等旁若无人的举动,让欧阳老大人也面皮抽搐,既然不是拿他的,他放心再问上一句:“请问是哪位大人发的公文,列位大人往我家里拿人?”</p>
张捕头皮笑肉不笑:“是柳至大人亲手所写!老大人,这案犯在你家里,我们不往你家里拿,难道去别人家里拿!”</p>
喝一声:“带走。”五个人雄纠纠气昂昂,把二水公子带出去。</p>
对着他们的背影,欧阳老大人从牙缝里挤出话:“还把老夫我放在眼里吗,仗势欺人的狗东西!”</p>
欧阳住也气的要暴跳,鲁豫慢条斯理的开了口:“他们能骗你,蒙不住我。这一不是钦犯,二不是杀人如麻的大盗,一般是在外面等着,等不及也是好好的诓出去,老大人,这柳至是真的打你的面皮呐。”</p>
欧阳老大人太生气不过,这写公文的哪怕换个人,他也不会气的心口郁结往上面顶。</p>
柳至,那是欧阳家的大仇人。这是诚心的,这是诚心的,这是—诚心的!</p>
欧阳老大人就口不择言,怒道:“驸马,把你从刑部里撵出来的不正是他!”</p>
鲁豫心想是啊,所以我在你面前添仇恨。故意慢慢地再道:“这柳至也真厉害,他上午让人行刺,这没有多久就审出来了?他是故意的吧。老大人你们要小心,柳至不是个东西,心狠手辣,娘娘们在宫里和皇后娘娘做对,他不会放过你们!”</p>
鲁豫嘴巴里挑着话,满心里却是羡慕上来,窃以为柳至这事做得漂亮。这样挖人面皮如入无人之境,真是呱呱叫。鲁豫赶紧记住,他还有当官的心,对忠毅侯有希冀,学点儿是点儿。</p>
欧阳老大人镇静下来,凝视着鲁豫:“驸马有什么指点?”鲁豫装模作样的长叹:“想来你们还有手段,也不必对我说,自己再理一遍,别再让柳至拿到错。”</p>
欧阳住也从气恼中走出,心想多攀一个人是一个,对鲁豫满面诚恳:“驸马,咱们是同一个仇人,我们不拿驸马当外人,有事情请驸马一起商议。”</p>
鲁豫皱眉,他是真的皱眉。他觉得这事情太顺,太便宜忠毅侯。大约也猜出这是多拉人合伙的意思,鲁豫不舒服上来。</p>
为什么忠毅侯要打听的消息,就睡觉送枕头似的这么简单。</p>
他满心里又扭上来,听着欧阳父子们好说歹说,陪他们把柳至大骂好几回,最后答应的是去刑部里帮忙打听二水公子,说自己以前在刑部当过官,还有两个能说话的人。</p>
欧阳父子道谢,鲁豫告辞。</p>
……</p>
当晚,鲁豫在家里看月亮,还是觉得柳至抓二水公子的举动是不早不晚,一定等他们在欧阳家的时候才动手,这真真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p>
当晚,许大人在家里看月亮,觉得柳至这举动真是目中无人啊。</p>
当晚欧阳家也这样想。</p>
当晚叶大人也这样想。</p>
……</p>
当晚,星不算明亮,天交一更天的时候,柳至在刑部门前下马。守门的知道夜里审案子常有,对他行个礼,柳至进去。</p>
刑讯的房间外面,就能听到里面的呻吟声。柳至眉头不屑的抖动几下,嘟囔一句:“打到现在还能说话?”</p>
房间里出来张捕头,耳朵尖听见,陪笑道:“这不是等着您来问话,怕您要问几句。”</p>
柳至懒懒:“也好,你周到。”张捕头陪他进来,里面血腥气扑鼻。刑架上吊着两个人,浑身是血,依稀能看到一个是水大公子,一个是水二公子。</p>
他们半睁眼眸,勉强看清是柳至,眸子一紧,从瞳仁里惊恐起来。</p>
柳至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住,肆意地在他们面上扫过,眼光刀子一样让已经痛到麻木的二水公子重新抽痛,忍不住哆嗦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