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话里，龙书慧也把去年夫妻离京的时候，南安老侯的话回想起来。</p>
南安老侯如今是从秋天开始就卧床不起，就是有走动，也只在房里。他居住的小院都不出，怕吹到风。直到第二年夏天方能多走几步。这样的身子说去就去，应该是不愿意儿孙离开。但听过钟南回过的话，南安老侯叮嘱一番话出来：“你是功勋子弟，我一生受皇恩海深，侍候殿下不可以怠慢。在殿下身边一天，就如同在我身边一天一样。如果中途我去了，你夫妻也是日夜孝敬的人。”</p>
小夫妻这才没有牵挂出了京，而且不时有信来往，知道老侯安然渡过去年冬天，据说今夏身体不错，出来会了几回亲戚。</p>
龙书慧先劝丈夫的头一个心思：“前天曾祖父有亲笔信给你，是亲笔，能写信，可见你不用担心，先养好身子当差要紧。要说你担心显兆？”龙书慧也乐了。</p>
老侯还有几句话，刚才也一起想到。是他说：“明年要是回不来，这科殿试要误了，不过孰轻孰重要分清。没有陈留郡王这门亲戚，你怎么能去侍候殿下。殿下为重。去吧。你年纪还轻，先见识些外省政务，回来再考中，等放了官，俨然就是老公事，到任上谁也难为不了你。凡事，历练从来比书本子好。”</p>
这是老侯当差几十年，平步青云的肺腑之言。</p>
用在这里，龙书慧笑吟吟说着丈夫：“你是担心显兆考得中，就把你显下去了吧？”</p>
钟南嘿嘿两声。本科，他本来也是要下的。但念姐儿求助龙书慧，当时只想到她跟随齐王出京，身边没有家里人陪着，要让人说风言风语。把钟南春闱应试忘记。</p>
龙书慧自从在京里成亲，对九叔也好，姑母陈留郡王妃也好，都看得很重。</p>
念姐儿又将是亲王妃，名声不可以有丝毫的差错。钟南也不是三十四十了还没有中的焦虑，衡量一下，龙书慧请丈夫一起同京。</p>
遇上袁训，他们事先没有想到。他们本不算是齐王随行，但出力不少，齐王上报的嘉奖人员里有他们，他们在知道以前也没有想过。</p>
这就夫妻开着玩笑，其实心里并没有什么。但这样一说，知道回去再也睡不着。龙书慧也兴致上来，扶上钟南道：“九叔最会安排，上午收到信，说不好明后天咱们就离开。你既不睡，好看的地方再去走走。也免得离开这里后悔没逛好。”</p>
“走。”钟南也兴冲冲：“咱们再把菜地看看，摘个菜瓜来吃。”</p>
夫妻们往菜地走去，还没有到，见到两个小身影钻了进去。全是胖胖的，穿着露胳臂腿的小褂。</p>
“是胖孩子和正经。”钟南促狭心起：“我们吓他们一跳怎么样？”龙书慧摇头：“小人儿不能乱吓，咱们倒是跟他们结伴同行的好。一会儿他们戏水去了，要几个荷花咱们玩。”</p>
钟南说好，跟龙书慧换个方向，跟在两小子后面走着。身后脚步响，又来了一个。</p>
好孩子小跑过来：“咦？南哥和书慧姐姐在这里。你们也跟胖孩子学上了，中午淘气不肯睡？”</p>
哪怕她是女孩子，钟南也对她弯弯腰，好孩子笑眯眯还个礼。钟南笑道：“我伤口痒睡不着，书慧陪我走走。”</p>
好孩子点点小脑袋，露出一个明白的笑，体贴地道：“那逛会儿吧，日头毒的，只别晒到了。”</p>
“好好，你怎么也没睡呢？”钟南答应着，也问了问她。</p>
好孩子露出气愤：“全是胖孩子害的，前天中午他就贪玩不肯睡，姐姐们却要睡，只得我看着他罢了。我刚眯会儿，一睁眼，又不见他们俩个。只得出来找找。”</p>
钟南说话，手指悄悄对菜地里指指。</p>
好孩子会意，小声道：“我也猜到，谢谢哥哥。”叫着：“胖孩子出来，回去睡觉了。”也钻到菜地里。</p>
留在田畦上的钟南和龙书慧一起笑，钟南悄声得意地道：“看我对老公事有礼貌吗？咱们还要接着同行呢，可不能得罪一个。”</p>
说到这里，好孩子又钻出来。菜地里走的额头上汗珠子下来，气呼呼道：“我分明见到他们了，却头也不回。”</p>
钟南龙书慧急忙露出想主张的神色，好孩子却不要他们帮。小腰身一叉，尖声道：“胖孩子瘦孩子，你再不出来，我回家去，把你的点心吃光光，梅汤喝光光，凉风吹光光，再去荷塘把你的荷花看光光。”</p>
这一嗓子可真管用，菜地里立即就有嗓音出来。</p>
元皓义正辞严：“住我的点心。”</p>
韩正经严肃认真：“仔细吃多了会瘦，酒窝没了。”</p>
钟南和龙书慧掩面窃笑，就见连滚带爬那两个出来了。</p>
三个人吵吵嚷嚷：“为什么你要吃我的点心？”</p>
“为什么你不睡觉？”很快你追我赶的往屋的方向去。在他们背后，留下大毒日头和一地清风，再就是笑得跌脚的钟南小夫妻。</p>
钟南忍住笑的时候，再装出恭敬的模样，对着三个人背景弯弯腰，然后一本正经：“别看他们吵，一会儿就好了。时时的要恭敬才行，不然的话，还想这里继续呆着吗？”</p>
这是明白表露他对老公事们的恭敬，有一多半儿是哄他们玩。闻言，龙书慧大笑出来。</p>
好孩子说到看荷花，他们携手来到荷塘。柳荫下坐着，钟南忽然心满意足，揉着伤腿痒的地方微笑：“京里也有荷花，为什么这里就这么好看？”</p>
“因为有他们呀。多可爱不是。”龙书慧柔声的回：“还有九叔在，有九婶在，还有加寿有执瑜执璞有……”</p>
“是啊。”钟南由衷地道：“我也这样想。”</p>
荷风带着清香飘来，两个人都有无忧无虑之感，慢慢靠在一边，就在这里睡了过去。</p>
睡梦中，嘴角也微微的勾着。</p>
……</p>
袁训等人已经起来，在太子房里谈话在关键地方。昨天就卡住的地方，今天依然没有好主张。</p>
张大学士总算赞成再次放走林允文，但顾虑重重：“怎么放呢？打打杀杀中有个闪失，伤到殿下可怎么办？”</p>
还是就是大家共同的疑虑：“林允文祸害这些年，弄一个教义只知道分崩离析，从没有荣和聚拢之想。他转回心思这话，我怎么也不能信。魏行不是上了他的当，就是跟他一条心。唉，出来一个官员不容易，这又要倒下去一个。”</p>
张大学士想到一件事情，今年殿试取士比往年多，莫非是皇上为这些即将翻身落马的官职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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