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笼里东西已得，孩子们招手：“永乐、智哥、彻哥，快来排队，谁排最前面？”</p>
永乐大大方方地决定：“彻哥最小，彻哥你站最前面。”又怕萧智不高兴：“智哥，你是哥哥，中午吃饭你排最前面。”萧智很开心：“我是哥哥。”</p>
韩彻没理会，听到让他排最前吃东西，小腿迈的不慢。萧智追上去：“我是哥哥，我是哥哥……”直到韩彻点脑袋才算罢休。</p>
三老爷很担心镇南王夫妻会生气，但听到镇南王好笑：“这个孩子真淘气，元皓当年就是这样的？”</p>
赵夫子、万大同、蒋德最有资格回答。韩二老爷也知道，但他退后一步。</p>
蒋德笑回：“岂止，胖队长不如他。”</p>
这分明针对淘气而回，但镇南王满意了，也许他听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p>
安书兰从见到的头一天起，就由袁乖宝、白大帅、袁征等告诉她，来的人十分重要，她走过来照顾。</p>
把三个人的木盘子木碗给他们，给永乐时，知道是小公主，还是有些紧张。</p>
三个孩子们都小，给点心、馒首都事先晾过，热粥汤水由各人奶娘送上，小碗里放几块软烂的菜，三个人欢欢喜喜端着回来。</p>
镇南王眼光不离开孙子，见稳稳的端着，歪的时候肯定有，但今早上居然没有掉落，一路直放到为他们准备的小案几上。</p>
坐下来，都是上手的，抓起来就吃。粥和汤水冷到可以吃时，奶妈送上去。小勺子抓住，吃的也有模有样。</p>
吃两口，滴一半在衣裳上，再吃两口，两边面颊都糊上。安书兰已吃完，赶紧过来照看，取自己心爱的帕子，主要给萧智、韩彻擦嘴。</p>
萧智把个胖脑袋摇一摇，不让安书兰擦。</p>
父亲萧元皓在的时候，萧智和太上皇已十分熟悉。他起身，走到太上皇面前，把个糊涂粥脸给他。</p>
“哈，这是让我擦？”太上皇问道。</p>
萧智点头。</p>
看的人都笑起来，亲祖母瑞庆长公主得意洋洋：“哥哥，智哥这是和你最亲呢。”</p>
太上皇就取帕子擦过，后面又上来一个，见事学事的，还有一个韩彻，也把个糊涂粥脸扬过来。</p>
太上皇乐不可支，也给他擦过，那两个回去坐下来，没两口，又吃了一面颊，这一回来到镇南王身边，把两个胖脸儿送给他。</p>
瑞庆长公主悠然的想了起来：“哥哥，这是寿姐儿的品格呢，寿姐儿小的时候，可是很会抹坏蛋哥哥。”</p>
拿起丈夫的衣袖，对孙子眨眨眼：“智哥，这样。”作势把衣袖在脸上擦拭几下。</p>
“哎哎，你不能教，”</p>
镇南王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萧智眨巴大眼睛，小手扯上祖父一段衣襟，在面颊上蹭几下后：“给你。”把他擦过的这段递给韩彻。</p>
韩彻看也不看，反正学事就行了，拿这截已有粥的衣角把他的脸抹的更一团狼藉。</p>
“哈哈哈……。”这下子没有人还有心思吃饭，一起大笑起来。</p>
安书兰忍住笑过来，给他们擦干净，带回去，见粥有些冷，又换一碗。镇南王则是对着脏了的衣裳啼笑皆非。</p>
这个早上，萧智、韩彻经过长公主的“教导”，学会新的淘气。玩的路上，吃两口东西，就凑到镇南王身边，“唔唔”，把沾到点心渣子的小嘴给他。</p>
镇南王无可奈何，因为长公主总是坏笑提醒：“要和孙子亲香哦，可不许拂了他们心意，否则，这一路上不陪你玩。”</p>
再不然就是：“想想坏蛋哥哥吧，不肯带元皓走，让元皓在宫里抹的可是一身眼泪鼻涕。他们俩个还不会呢。”</p>
这样的话一出来，镇南王一手一个，抄起两个孩子就走，两个孩子趁机拿他的衣裳肆意起来，他也不管了，先脱离长公主的魔音教导再说。</p>
萧智以这样的方式和祖父熟悉起来。</p>
但是书还是不肯念，赵夫子胸有成竹：“王爷静心等待就是。”镇南王因此不当黑脸祖父。而有太上皇在，他和陈留郡王一样，他也当不成。</p>
陈留郡王每每觉得有趣，那不敢管教孙子的憋屈下去好些。</p>
来到三天，把山谷粗略走上一遍，猎物飞禽吃了好些。第四天一早，事先平整好的小校场上，孩子们开始晨练。</p>
萧智、韩彻好奇的走过来，别人蹬腿他们也蹬，一屁股坐到地上，黄土地墩的结实，应该有痛，但架着腿短摔的不狠，笑嘻嘻起来继续学。</p>
早饭后，一丛事先捉过蛇、蜘蛛，撵过马蜂的花地上，摆开小案几和锦垫，赵夫子开课，下面坐着白大帅、萧镇、萧银、袁征、袁律、沈晖，龙家的两个孙子龙存让、龙存直。还有一个是永乐小公主。</p>
除去永乐以外，另外的孩子们年纪相差的不多，念一样的书说得过去，永乐小公主小了萧银三岁，她念是不是太吃力？</p>
赵夫子念道：“子曰，学而实习之，不亦乐乎？”这是除去永乐以外，都会背的一本书，但是所有孩子们摇头晃脑，念的极为认真。</p>
掐花的萧智、韩彻先开始格格笑着，再就慢慢的走到永乐身边，有他们的位置坐下来，抱个果子吃两口，瞪大眼睛看着哥哥姐姐们，笑一笑，又起来去玩。</p>
这一天，跟着念的不过五、六句。</p>
镇南王有些气馁，赵夫子看出来，安慰他道：“这已经很好了。”</p>
果然，第三天，两个人跟着念的钟点多起来，有时候贪玩走到赵夫子脚下掐花，赵夫子的力气只抱得起一个，先抱萧智，对着他念几句，孩子们在下面跟，萧智也就跟着念，地上站的韩彻迫不及待的见事学事。</p>
第五天的时候，萧智、韩彻已能坐下来完整的念半章论语。</p>
下午戏耍，晚上哥哥姐姐围在一起写字，他们有一枝笔在手上。</p>
得有人看着，不然只怕戳到自己，太子、齐王世子、萧烨萧炫、袁乖宝小夫妻轮流陪伴。</p>
这个晚上，萧智、韩彻把自己涂成个大黑脸回来。</p>
有意不帮他们洗，好逗长辈笑。镇南王笑倒在炕上：“快让祖母帮着洗洗，这是我们写字回来的好证据。”</p>
三老爷在外面转悠，都以为他看月亮，其实他总犯心虚，怕镇南王夫妻说他不管曾孙。二老爷见到猜出来，把他带回去，再一次耳提面命：“三弟，睡你的觉去。实在闲，把明天煮饭的木柴再砍些。”</p>
“木柴足够了，”</p>
“那你就备后天的，大后天的。实在不行，王爷今天说校场天天习练，土有些浮，你去墩地也行，扫干净也行。”</p>
三老爷没有二老爷超强的心思，哭丧着脸：“真的，真的不管彻哥？长公主会说我们不懂事体，让我们早回去怎么办。”</p>
“不会的。”二老爷把房门闩好：“睡觉睡觉，睡不着，你也不许再去镇南王的房外晃悠。”</p>
镇南王房中的土炕上，重新洗干净的两个孩子睡在一排，正在听古记儿。</p>
永乐小公主在陈留郡王夫妻房中，陈留郡王抱着她哄着，也在说古记儿。</p>
慢慢的永乐睡着，郡王妃来接：“我来放她。”</p>
“我来放。”郡王不肯给，亲手把永乐放在月光下的炕上，山谷里凉爽，被子也是陈留郡王亲手盖好。</p>
郡王妃取笑：“怎么？还记得你的旧病根儿。”</p>
“别笑话了，当年我不肯抱加寿，你也不劝我。”</p>
“这可真是倒打一耙，我劝过你，你一定要说宝珠是个稀奇宝贝，生的不是孩子，是个小稀奇宝贝。你自家要说这话，如今却来怪我。”郡王妃索性笑话到底：“没抱成加寿，后悔这几十年吧，”</p>
陈留郡王很想不理妻子，但没忍住，扑哧一声以后，无奈的道：“看你，别再说了，小心把永乐吵醒。她睡的不好，等回去加寿不会想到我，只会说你不会照看。”</p>
陈留郡王妃撇嘴：“你有这会儿的好，当年的话就不应该说。”</p>
睡下来，又想到一句：“你还特意骂小弟一顿，说他天天抱着……”</p>
“我记着呢，真是罗嗦。”习惯于平躺的陈留郡王翻个身子，把个后背给妻子。</p>
正要睡，又叮咛睡在小公主身边的妻子：“夜里警醒些。”陈留郡王妃窃笑着答应。</p>
此时，山谷内外万籁俱静，野兽暂时没有吼声，风也似乎停了。往北一千里的路上，却是万马奔腾。</p>
马若闪电，群若乌云。滚滚的好似裹着黑夜往前飞奔。</p>
一个时辰以后，山谷中睡的正香甜的钟点，万马奔腾骤然停止，月光照在一处石头上，有人从石头下面取出一个东西，展开来，火把移来，上面写的有字。</p>
为首的人看过怒不可遏，“唰”地拔出雪亮弯刀，长呼道：“特木尔王子让梁山王抓走，咱们救他去。”</p>
“救特木尔王子。”后面的呼声一处传一处，很快万人皆呼。</p>
为首的马腾空而起，后面的马呼啸跟随，月下又呈现滚滚一股黑烟般，对着远方掠去。</p>
……</p>
镇南王还在和孙子继续“斗争”中。</p>
按老王带元皓出游吸取的教训，他不应该送元皓木棍，结果先学的是坏蛋舅舅的功夫。</p>
知道萧智要离开，镇南老王早早准备小木剑，打算让萧智从家传的启蒙剑法开始学起。</p>
但元皓呢，给儿子备下的有小弓箭。</p>
这倒不是有意搅和，而是弓箭肯定会学。</p>
小孩子的脾性，又是你让他玩这个，他一定玩那个。哪怕镇南王说的再和气柔软：“智哥，来来，小剑多精致。”萧智看上几眼，胖脑袋晃几晃，抓起小弓箭胡乱挥舞，嘻嘻笑得很大声。</p>
这个时候韩彻就发挥作用，镇南王转向他：“彻哥，这小剑给你玩。”韩彻因三老爷有时候说过：“这是王爷，”虽听不懂王爷的尊贵，但有莫明的敬畏，接在手上。</p>
但敬畏不多，没玩几下，觉得小弓箭更好，把剑丢下来。</p>
凡是看到的人都对着镇南王的黑脸好笑，瑞庆长公主更是笑得很大声。对郡王妃道：“表姐赌不赌，我出一两银子赌王爷今天赢过智哥。”</p>
“一两银子？你对我有点信任好不好。”镇南王抱怨。</p>
长公主笑盈盈：“输一两输得起。”</p>
太上皇见有趣，扬起手：“我出五钱，也赌你今天赢智哥。”</p>
这脸面给的，镇南王装没听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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