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里满是悲伤,以及从没有人见过的。一种叫做懊悔的东西。
“还在等什么!”白丰烈怒涛般的吼声仿若实质,让心防大开的梵骤然浑身一震。
白天赐凶残的肘击同时电闪般击打在梵的胸口。那些断裂的肋骨终于彻底刺破了梵的肺叶,如同倾盆大雨般倾泻的血液,沾湿了白天赐的整个身体。
梵就像是战车撞过了一般,整个胸腔都在极其不自然的下陷着。
面如金纸,状若朽木。
白天赐一击制敌,立刻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他的颈部依旧在止不住的流血,劫后余生的他,只想远远避开那个怎么也杀不死的家伙。
白丰烈眼见于此,表情更加沉闷恼怒,“你这个废物!”他终于忍不住骂道,“我看你根本就难以担任族长的大职!从今天开始,族长之位从此与你无缘!”
白丰烈说罢纵身而出,毫无保留的一拳如同天外飞星,怒风般的气势裹夹着磅礴如海的力量,没有任何犹豫的击向了那摇晃着如同朽木般枯槁的梵。
白丰烈的怒吼犹在耳边,白天赐的面色当然好看不到哪去,甚至可以用铁青形容,白丰烈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凡是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有人能够让他改变,所以他说白天赐做不了族长,那么他就是做不了族长。
因此原本一直在为自己的将来做着筹备和铺垫的白天赐,就这么简单的被人否定,这心情有能好到了那里去。
白天赐这里暂且不说,白丰烈的一拳眼看就要打在梵的身体,拳风所及音爆流鸣,这一拳若是打在实处,已经足以断折合金,更不要说脆弱的人体组织。
面对这气势如海的一拳,梵那麻木的眼睛透露出了些许的疲惫,他的一生都是在无尽的战斗中度过的,试炼,任务,逃亡,求生。他所有的人生轨迹之中,无时无刻不浸染在战斗的血液之中。
他的血液,敌人的血液,还有伙伴的血液。
如果记忆是有颜色的,那么梵的记忆除了血色,他想不到任何能够形容的其他可能。
疲惫,疲惫填满了他的每一部分身躯。
他还没能稍稍体会阿特死而复生的欣悦,就不得不承受着安杰丽尔死去的难言苦痛。
人为什么而活着?
从前的梵想得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然而从此刻开始,他才发现人或许永远不能一个人独自活着。
那些或美好或痛苦的的羁绊,从人拥有了它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无法从人的身体里剥离。
无论梵是以怎样冷漠的表情看待一切,他的内心里总是在渴望着那一丝温暖,那一丝牵绊。
人总是在生死时刻顿悟尘事,梵终于后悔于自己曾经的冷漠固执,有些事情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逝去的东西终将随着风飘散而去。
但是,迟了,总比没有来得好。
“我不会让你去追上阿特的。”梵轻声的喃喃着,仿若是对着空气悠然的叹息。
“我的未来必定是地狱,那就由你陪着我共赴幽冥。”
黑芒,点点黑芒,无声,寂静。黑光,唐璜璀璨,炽烈,寂灭。
颤动,飞旋,挥舞,泵然!
生命在最后一刻释放的那一刹光华,正犹如新生蚕蛹舍弃了曾经保护着它的躯壳,或许这不是终结,只是新生的开始。
人总是要彻底舍去之后,方能认知曾经拥有的美好。
此刻。
黯然飞灭,寂静开膛。(未完待续)